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起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缓缓朝我走来，他眉目如画，宛若谪仙。“跟我走吧……”他笑着冲我伸出手来，而我，却鬼使神差地朝着他走去。猛然间，一道金光闪过，在我俩的中间狠狠劈下，轰鸣声几乎要震聋我的耳朵。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片残垣断壁，焦土碎瓦。胸腔中一股难以压制的悲痛情绪翻腾起来，阵阵绞痛感让我几乎忍不住泪水。这是哪里？为什么这样熟悉？这到底是哪里？我明明来过，但是我却根本不记得了。“烟儿……烟儿……”是在叫我吗？我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混沌，大火后的焦炭味越来越重。可是我好像明明是在梦里啊……“掌门之位如何能传给一个外人，杀了他！”

“滚出凌霄派！快滚！”

叫嚣声此起彼，而我的心仿佛被紧紧揪住了，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却什么也看不到。“烟儿，别做梦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做掌门，乖乖交出驱魔鞭，我饶你不死！”

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我只感到了钻心的疼痛，渐渐，眼前被一片血红遮挡，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恍惚中，一道亮光划过天际，我用力地睁开眼，透过那片红色，一道青紫色的光亮在天际中十分耀眼。“这是……”“这是上古蛟龙！”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声音，那道青紫直奔我而来，停在我面前时，我都清晰地看到了它身上反着银光的鳞片。我没有任何力气，但是心中却十分安宁。“墨玄渊，真好，你回来了……”“烟儿，醒醒！醒醒！不要睡！”

那熟悉的声音焦急又愤怒，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回应他，只得听着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眼皮终于重重阖起，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小黎！醒醒！不要睡！快睁开眼睛！”

那熟悉的声音又回来了，紧接着，一道冰凉覆在我的唇上，冰凉的液体也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面颊。好冷。我努力地动了动手，然后，睁开了眼睛。那张绝美的脸上染着层层血污，一双俊眸焦急万分，原本就白得耀眼的面庞上，还挂着一道泪痕。他真的来了……我刚要嘲笑他这么大年纪还掉眼泪，却没想到，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你别说话！”

墨玄渊的眉头更紧，“你别动，我来了，你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说我不会有事，我就一定不会有事。“等我一下。”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吓坏我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放回到地面上，又迎身而上。“本尊原以为，操纵这一切的人一定不简单，但是没想到是你，背叛者！”

墨玄渊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漠，在空中盘桓着。“哈哈哈！凌霄派本来就是我的，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得到！上次一战，看来你元气大伤，至今都没好吧？”

女人尖锐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上一次，本尊念你是凌霄派的人，手下留情，实属不该，本尊挽救不了凌霄派，就最后一次，为凌霄派除害吧！”

说着，墨玄渊缓缓地伸出手，一道紫色的光闪过，一根墨黑色的钢鞭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没想到对方女声更加嚣张了：“几百年来，我都呆在这个鬼地方，几百年了，我只会比以前更强，你以为这一点小伎俩，就能吓倒我？”

说着，飘在空中的娃娃猛地朝着墨玄渊飞过来，我只感觉一道无形的大网夹着看不见的利刃呼啸而来，煞气十足。墨玄渊左手捏了一个决，右手将钢鞭甩开，顿时，天边浮起一片八芒星阵，稳稳地跟着钢鞭的轨迹扩散开来。“哼！我早就破了这星芒阵了！”

话音刚落，我看看到一张血红的大网狠狠地从地面弹起，迎着星芒阵而上。一阵轰响，那八芒星阵就像是被击碎的棉絮一般四下震碎，散在空中。而墨玄渊也仿佛受到了反噬，后退一步，险些跌倒。“你输了！”

女声得意地笑着。紧接着，娃娃朝着我飞速飘来：“我知道她的身体里有东西，若不是你弥留之际把内丹留给她，恐怕她早就灰飞烟灭了！”

内丹？墨玄渊留给我的？我正在发呆的时候，娃娃的手忽然动了，她一把就朝着我的胸口袭来，似乎要将我的内脏掏空。隐约中，我仿佛在娃娃的身后，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好熟悉的脸。“姐姐？”

我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却又十分吃惊。我明明没有姐姐，我为什么要叫她姐姐？娃娃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愣，声音也变了调子：“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想得起来！”

说着，女人的面孔狰狞起来，娃娃也伸着手继续朝我飞来。“凌浅！住手！”

墨玄渊一声断喝，飞身将我护住，只听到“滋啦”一声响，便是血肉破碎的声音，我虽然被他护着，但是一片血花溅到了我的脸上，居然有些……温热？“让开！”

那娃娃果然就是被凌浅的魂魄操控了，原来，她已经默默地开始复活了，至少魂魄都已经归位，之前的地生胎，只是她寄居的一种形式，大约是给自己安排了很多复活的渠道吧。我听着墨玄渊身体被戳穿的声音，心疼不已，哭着对他说：“你别管我，快点离开。”

墨玄渊摇摇头，声音很低，却十分坚定：“上一次，我就放开了你，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一句话，我的心田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我本能地仰起头，笨拙地凑上他的唇角，紧紧地贴了上去。我不知道今天是否大限将至，我只知道，这句话，仿佛唤起了我前几世的记忆。墨玄渊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刻这么主动。“你……”我没让他把话说完，径直咬着他的唇角，脑中的思绪忽然时间就像是山洪一般席卷而来。“烟儿……你醒了？”

墨玄渊喃喃的声音被我吞下。是的，我醒了。我就是凌烟儿，百年前，凌家被凌浅出卖给了诸多仇家，掌门被人刺杀，凌家上下被屠戮一空。墨玄渊拼死护住了我，为了防止我灰飞烟灭，他将自己的内丹置于我的身体之中，身负重伤。他以自己性命相搏，欲护我仍在三界之中，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忘了呢？这思绪太过沉重，我一时间无法平静。“就算是你醒了，也无法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