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选择，那么——“那就第二条路，杀了我。”

用他的命，换他儿子活着，这个交易于沈岁宁而言，很公平。沈岁宁安静了一瞬，怔然。他的确没想到慕斯砚……这次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小北的命。他冷静下来，从仇恨的情绪里挣脱，理智回笼。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眼神变幻莫测，深深看了慕斯砚一眼。目光又看向桌上的枪……慕斯砚当真肯为儿子做到这一步？想到这儿，沈岁宁轻挑眉，嗤笑出声：“还以为我们冷漠无情的厉总，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慕斯砚薄唇紧抿，面上神色不改。不理会沈岁宁的冷嘲热讽，他语气冷然，字字坚定：“少废话，做出你的决定。”

“你的身家，我自然是不稀罕。”

沈岁宁悠悠的说道。“啪！”

慕斯砚利落将手枪上膛，在手中调转方向递给沈岁宁，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自己。“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动手吧。”

慕斯砚没有一丝犹豫，到了这最后关头，他反而心如止水。仿佛生死对他来说，不过尔尔。只是心底那个声音，隐隐传来——用命来偿还她和孩子,她会永远记住他吗，哪怕是记恨，也好……沈岁宁眯眼，睨着对方，眸光深邃。他抬手把枪压下，用了几分力气。“我还没说完，你的命……我也不稀罕。”

慕斯砚重瞳深邃，只见沈岁宁勾唇冷笑。“我曾经是很想让你去死，但是现在我发现，死对你来说太容易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沈岁宁面色诡异的盯着慕斯砚，仿佛在欣赏一件猎物，似在思考着，如何让这男人更加痛苦。慕斯砚眉宇染了怒意。“你有那个本事吗？”

沈岁宁反而笑得张狂：“当然，我现在不就做到了吗？夺走你最在乎的东西，对你慕斯砚而言，才是最痛苦的事。”

沈岁宁这句话无疑踩了慕斯砚的痛点，他如今在乎的无非是女人。无非是辛语。慕斯砚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但是打辛语的主意，绝对不行！男人当即怒了。他抓住沈岁宁的领口，怒吼：“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们的恩怨别牵扯到女人身上！”

慕斯砚怒极，隐忍的情绪外放，眼中泛着猩红，骨节泛白，用了极大的力气。沈岁宁只觉胸腔内的空气正一点一点收缩，就这么被人勒紧领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但沈岁宁不怒反笑。慕斯砚越气，说明他越在乎。辛语就是他的软肋，自己这一局，赢定了。他张狂大笑，“我这不都是跟你父亲学的吗？他不是惯会把无辜的女人牵扯进来，嗯？”

慕斯砚自然不会细品沈岁宁话中的深意，但那句无辜的女人，他想说他那卑鄙的母亲不成？紧接着，慕岚那天的话回荡在慕斯砚耳边。沈岁宁，就是一个野种！慕斯砚怒火中烧，用力将对方摔在地上，同时给了沈岁宁致命一击——“再光鲜亮丽的身份，也遮不住你低贱的本质！你和你母亲一样，无论你改姓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不堪！”

沈岁宁明显被激怒，听到慕斯砚的话，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他伸手把桌上那把上了膛的枪夺过，转身抵住慕斯砚的额头。当即，红了眼。“慕斯砚，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与此同时，辛语从慕家出来后，就立刻开车赶往码头。一路上她的车速不断加快，心里闷闷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车窗，让夜晚的冷风灌进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智回笼。到了临近码头的郊区，这个时间点，几乎已经没有人会来这里。辛语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饶是她不愿意承认，但此刻……她真的在担心慕斯砚。担心他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她赶到码头的时候，周围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风拂过，送来夜晚的丝丝冷意。这种诡异的安静让辛语全身紧绷，她并没有看到人的踪影。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找。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的寂静。那声响骇人，传入辛语的耳中，这一刻，辛语只觉脑中轰的炸开。一瞬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心间猛颤。愣怔了几秒，她回过神来，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朝着声响的方向跑去……慕斯砚，我不许你死！辛语很快找到邮轮，但却在入口处停住了脚步。她扶住旁边的围栏扶手，双手握得紧紧的，直到骨节都泛出白色。辛语此刻终于承认，她是害怕的。难道还是来晚了吗？她不敢上去，怕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不管是任何一方受伤或是发生更严重的事，她都不愿接受。之于沈岁宁，她迫切需要他给小北捐献骨髓，自然不希望沈岁宁有事。但对于慕斯砚……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他欠得报应，不需要感到愧疚,但……她做不到这般心安理得。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不经意间，对慕斯砚的担心……不再胡思乱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抱着这样的侥幸，女人上了邮轮。她进了内舱，就看到这样一幕——沈岁宁拿着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慕斯砚的额头，而慕斯砚就站在他对面。两个人面对面对峙着，一动也不动。听到有人进来，两人也不做反应。辛语看到这画面，心狠狠颤了一下。她快步走向慕斯砚，目光上下查看男人的情况。“慕斯砚，你……你没事吧？”

刚刚的声响……让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