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霍沉离的肩膀。“霍沉离，你堂堂少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探视你，真是讽刺！你不觉得，你做人很失败么？”

面色苍白的霍沉离神色淡漠，垂眸看着地面。李副局见他不为所动，眉头一皱，双眸圆瞪，“霍沉离，少跟我摆你的臭架子！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装什么装？信不信老子抽你！”

霍沉离冷冷地看着他发飙。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李副局，瞧见他不屑于顾的表情，瞬间气急败坏的从王队长的手中抢下鞭子，举起手就要抽打霍沉离。王队长吓得赶忙拦下他，死死的按住李副局拿鞭子的手。“李副局，您怎么又激动了？您消消气，我们不能对他用刑，他现在还只是嫌疑犯，没有招供，咱也还没有给他定罪，若是被人看出我们严刑逼供，对我们会很不利的。虽然总督军还没有插手，但警署内有很多霍沉离的死忠，我们还是得小心为妙。”

李副局按捺住火气，他松开鞭子，正了正衣襟，紧紧的盯着霍沉离，道：“霍沉离，我早就发现你与蛮军有勾结，那次在码头，我们明明打中那个蛮军，你和顾婠婠一来，蛮军就逃跑了，你老实说，那个蛮军是不是你放走的？”

霍沉离眸色未变，淡淡地看着李副局自导自演的行为，沉默不语。李副局冷哼道：“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钻空子的机会。霍沉离嗤鼻，冷呵道：“李副局就是这么审案子的？”

李副局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辞。“你不必狡辩。我且问你，百货公司的门口，黑猫李二狗是不是你打死的？我当时还误以为是苏晟开的枪，现在想来，应该是你开的枪，因为李二狗中枪的方向也太蹊跷，毫无防备，像是熟人做的，但李二狗并不认识苏晟，苏晟还是个残废，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没有机会害他，而你恰巧在现场，他也不会对你设防，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霍沉离看向李副局的眸光，如同两道锋利的剑刃。“你还想把什么罪名往我头上扣？”

李副局最讨厌看到霍沉离这种眼神，他被霍沉离压制太久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借助这次机会，干掉霍沉离，即便不是霍沉离做的，他也要把它变成是霍沉离做的！不仅是蛮军的帽子，他还要把杀害郭副官，杀害警署手足的罪名扣在霍沉离的头上，他要让霍沉离，不得翻身！他转身，看向王队长：“我让你查郭副官的尸体，你找到了么？”

王队长闻言，弯着腰身，满脸愁容的说：“李副局，我已经带人去乱葬岗查过了，但……但没有找到人。那里到处是白骨，也不知道被野兽吃了，还是被人抬走了……”“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李副局怒目骂道。王队长赶紧扇自己的嘴巴，“是小的我无能，我这就带人去找，一定想办法找到。”

“算了算了，等你找到，那得什么时候？我等不及了。”

李副局皱着眉头，瞪了王队长一眼，吩咐道：“你去把笔墨纸砚拿来，我要录口供。”

王队长一脸雾水，看了看霍沉离，又望向李副局，“他……他会招供么？”

李副局不耐烦的怒视他，“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取，你取来就是！”

“好好！我马上拿来。”

王队长走出监牢去取纸笔。霍沉离摩挲着修长的手指，神色淡定的瞧着李副局，问道：“你要虚拟证词？”

李副局诡异的笑着说：“虚拟？不，那都会变成给你定罪的事实。”

霍沉离还在发烧，他裹紧了衣服，眯起眼眸，又问：“你是不是还打算把郭副官的死，也算在我头上？”

“当然！”

李副局毫不掩饰的冷笑道：“我还给你想好了，你作案的原因和经过。”

霍沉离面容平静的说：“愿闻其详。”

李副局这时候也不在乎霍沉离的淡然，反正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郭副官每天都跟随你左右，他早些时候就发现你是蛮军，本想揭穿，奈何没有证据，所以一直伪装的不知情，直到最近看到你与蛮军接头，甚至还发现你偷取病毒试剂，他想举报你，但你却先发现了他，于是，你杀人灭口，害死了郭副官，并抛尸野外！”

李副局满脸奸笑的说：“你觉得，我这个理由如何？”

霍沉离淡漠的道：“倒是会编。”

李副局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李副局，东西拿来了。”

王队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问李副局，“要开始了么？”

李副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来陈述证词，你来写。”

“您说，李副局。”

王队长拿着纸笔准备书写。“现有霍沉离证词一份，经过调查审讯，霍沉离承认是蛮军，并杀害他的亲信郭副官，原因是……霍沉离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如今证据确凿，判处霍沉离死刑，于今日午后枪决。”

王队长写好证词，用嘴吹了吹墨迹，递到李副局面前，“您看这样行么？”

李副局浏览了一遍证词，朝王队长使了个眼色——让霍沉离按手印。王队长有些犹豫，但还是走到了霍沉离床前，使劲拉过他的手，在供词上摁上霍沉离的手印，又急急的往回走，把证词递到李副局的眼前。李副局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了这证词，霍沉离这回是死定了——“王队长，叫人贴出公告，下午酉时三刻，西郊处，枪决蛮军——霍沉离！”

“是！”

望着他们二人得意的神情，霍沉离英俊苍白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眸底却掠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公告贴出后，襄城的百姓无不震惊。“少帅怎么可能是蛮军？少帅这么善良的人，他不可能杀人，更别说杀害他的亲信了！”

“少帅肯定是被奸人陷害了！”

……百姓议论纷纷，甚是愤慨。警署内，霍沉离的手下，听说李副局要处决霍沉离，都集聚在李副局门前，找李副局理论。“郭副官是少帅的最信任的人，少帅不可能杀了郭副官，找到尸体了么？有证据么？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

“李副局，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少帅是蛮军？你们说少帅招供，我们不信，我们要求公审！”

听了他们的呼声，李副局烦得很，霍沉离越是得民心，他对霍沉离就越厌恶，直接吩咐王队长将所有前来闹事的人都撵出去。王队长命人把他们往出轰。霍沉离的亲信们不服，双方动起手来。最后，李副局调来了警署杀伤力极大的枪支，纷纷对准了他们，这才把霍沉离的手下扣住，并将他们全部关禁闭。……霍家。当管家向霍雅祺的禀报公告的内容时，她的脸色煞白，呆愣半晌，才慌忙披上大衣，急匆匆赶到了警署。警署门口的守卫拦住她，不许她进去。霍雅祺急红了眼，硬生生往里闯，“我要见我哥，你们让我进去！”

两个守卫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霍小姐，不是我们不放你进去，实在是李副局有命令，我们不敢放你进去。还请您见谅。”

霍雅琪此时才真正领略了人走茶凉的世态，以前她每次来，他们都热情的打招呼，如今，她却连大门都进不去……可她哥，该怎么办？干爹还在外地，联系不上，干妈也被抓进去了，难道沉离哥哥，只能等下午枪决了么？……商会。顾婠婠正在吃午饭。小怜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少帅下午就要枪决了！”

“啪！”

“你说什么！”

顾婠婠脸色大变，她手中的碗落到地上。他下手也太快了！根本不给别人救霍沉离的机会……不行，她要去找他！顾婠婠跑到项氏商会门前，对项管事说：“你们大当家的呢？我要见他！”

项管事拦住她，“顾小姐，大当家的不在，您改日再来吧。”

顾婠婠直接推开他，直奔后院正房而去。她推门而入，见项大当家的正站在帘子后的窗户前，背对着她。顾婠婠瞬间恼火，“原来你还真在，为什么要骗我？！”

项管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对不起，大当家的，我没拦住……”帘内人转过身来，隔着帘子看着顾婠婠，朝项管事摆摆手，项管事识趣的退出房间。帘内人问：“顾小姐，这么急匆匆的来，有什么事么？”

顾婠婠没空计较他不想见她的事情，单刀直入，“请项大当家的停下所有的进程，包括处决霍沉离！”

帘内人坐定，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恐怕已经晚了，这件事并非我一人把控，李副局很早就想找机会除掉霍沉离了，有此机会，他决计不会放过，再者……顾小姐不是说过要替你哥哥报仇么？这样的结果，不好？”

顾婠婠压着脾气，“只要项大当家的肯出手，就一定能办到。”

“我不会停手，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他低沉醇厚的声音中，蕴含着深沉的恨意。顾婠婠紧蹙眉心，“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

据她所知，霍沉离对付过的人，只有祸害百姓的山匪倭寇，襄城内的生意日，能这么恨他的，不该有。他冷厉道：“我与他有家破人亡之恨，不共戴天之仇。”

“你到底是谁？”

顾婠婠突然跑到帘子前，猛地掀开竹帘。当看到竹帘后项大当家的真实面孔时，顾婠婠的瞳眸骤缩，她的头嗡嗡作响，倒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眼前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为什么……会是你？”

男人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