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阮寒梅更紧张了,小手攥得青筋暴起,嗫糯地问道:“公子,你在闻什么?”
奇怪,不刺鼻不说,还有股梅花的冷香。 “当然是闻寒梅的香气,对了,画笔好玩吗?”
咯噔! 梅三娘心中一紧,捂着胸口,暗道没有实体的自己,竟然也会紧张惊惧到心脏怦怦乱跳? 怪哉!怪哉! 轻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寒梅动了画笔?”
难不成,他早就醒了,那他,是不是全看到了,消除记忆的法术,怎么使来着? “我又不瞎,画笔掉落在地,你的衣裙上,也沾着油彩。咦,你画的画呢?”
画? 搁脸上贴着呢,阮寒梅不敢告诉其真相,只好推脱说画得不好,给烧了,又拉他来到书案前,鉴赏眉慈目善的观音像。 嘶,刚一靠近书案,心突突地跳,该死,咋就忘了观音像克邪物了呢? “寒梅,你不觉得画里的人,很像你吗?”
阮寒梅,冷艳款,举手投足,皆自带一股魅惑劲,而画中手托净瓶的白衣女子,与其形似却神不似。 眉慈目善,悲悯世人,与其对视,令人心生敬畏之情。 “我是公孙谢班逃出来的优伶,身份低下,常年以美色和才艺,取悦达官贵人,这样的我,如何能成为观音像模子?公子,还是换一个人吧,奴家瞧着相府千金楚惠就很好。”
她推荐楚惠,是出自真心的,没有半点吃醋和讽刺意味。 “过往遭遇,又不是你自愿的,也不能代表未来。三教九流,是世人划分,在观音眼里,众生皆是平等的。我倒是觉得,你很适合当观音像模子。”
以怨气为生的灵魂体,和悲悯天下的观音,是对立面啊,阮寒梅薄唇轻启,刚想继续劝说,忽的,整个人陷入温暖之中。 可以预测,未来一个多小时。 除了喊情郎名字,其它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今夜,他就宿在别院了! 吃食,是车夫送进来的,与阮寒梅耳鬓厮磨一整天,第二日中午,才乘着马车,晃晃悠悠回到玉琼院。 楚惠委婉问她昨晚去了何处,他给的理由是寻找观音像的灵感。 那满身的绯色印记,她岂会猜不出什么。 但她牢记母亲和奶嬷嬷的忠告,瞅了一小会梳妆台边的画像,压下心中醋意,终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的改变,令池宇很欣慰,不乱吃飞醋,后院便不会起大火,也省下好多哄人时间。 同时,不用去翰林院编撰史书的他,整个人和心,都沉浸在美食和温柔香中。 时间一晃来到七日后,边塞小国使臣前来迎亲和觐见的日子。 城门口,乌泱泱的车马,一个挨一个地排着,约有两里长,为首的豪华马车,迟迟不肯进城,停了该有两个多小时。 “王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再不进来,恐会传出我们欺负他们的谣言啊!”
王安旭,陛下和史妃钦点的接见使臣官员,是以,出了事,李斌第一时间找他。 “李大人,外国使臣给出不肯进城的理由了吗?”
李斌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着急道:“给了,说是边塞信仰的天狼神慕强,当地又有不走有顶城门的规定。说是想让他们进去,有两个法子,一是拆了城门的顶,二是才情打败他们的国师。”
池宇:呃,拆城墙,意味着投降和俯首称臣,但凡有点骨气的,听了这话,都会气得牙根发痒。 嘶,边塞小国,对自己的地位,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十几号人,没一个比得过吗?”
李斌心虚地眨了眨眸子,“术业有专攻,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我们擅长,可奇技淫巧,那是一窍不通啊!王大人,你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应对法子,快随我去吧。晚了,误了进城时辰,你我都要受罚。”
“带路,我倒要看看一个边塞小国,有什么好狂的!”
…… 巍峨的城门口! 一袭白袍,头顶环状珠宝发冠的国师,立在一长桌前。 长桌上,摆着一颗苹果大的夜明珠,且两边各有一个芝麻大小的孔,旁边托盘里,摆满个各色细线,长的、短的、硬的、软的应有尽有。 “哼,谁能用盘中细线,将夜明珠两个孔洞串起来,我就服某人,进城一事,也可商议。”
鼻孔都快撅到城墙上去了,可见这个国师,真的很狂。 “很难吗?”
池宇指腹揉搓着下巴,疑惑地问道。 “王大人,你有所不知,那颗夜明珠,看似有两个孔,实则内有乾坤,弯弯绕绕,少说得有百十来条孔径。唉,每个人都试了好几遍,别说穿透了,穿一半的人都没有。你说,这可咋办吗?”
“死板,不会动动脑袋瓜呀!”
拿起夜明珠,对着阳光瞅,暗影错杂,的确如李斌所言,里面就是个微型迷宫,无法全局概览,试成功的概率,约等于0。 有个笨法子,寻来触觉和记忆皆超群的人,试探一次,记下布局,试个百八十遍,总能理清迷宫全局,穿透是早晚的事。 可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解迷,而是让使臣们进城,池宇快速转动脑袋瓜,想了诸多点子,也否定许多点子。 末了,眼神一亮,暗道一声有了。 喊李斌凑近一点,贴着耳朵,小声告诉他速去准备什么。 听完,李斌疑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领了命,带走一帮年轻侍卫,不一会,灰头土脸,浑身是红包的几人,带回一个巴掌大的匣子。 “大人,我们遭老罪了,你可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搓搓他们的锐气。”
池宇:呃,脸红脖子粗,是超过敏体质吧,话说,他逮得是什么蚁? “王大人,快到午时了,我们一路舟车劳顿,饿得不行,此题不妨先放下,从城内送点吃食过来要紧。”
送吃的? 望不到尽头的车马,会没装吃的? 此举,怕是想坐实欺负外国使臣罪名! “国师大人,您请放心,本官这就开始解题。”
“哼!”
自己请来的奇人异士,足足耗费好几个时辰,才穿透夜明珠,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低阶文官,能在午时之前穿透? 孤傲猖狂的冷哼声,池宇没放在心上,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却令他傻眼了。 怪不得,前去捕捉的人,个个都挂着彩! 橘黄略透明的身躯,长长的‘中括号’型两根触角,一张一合的嘴钳,呃,这不是毒性极强的红树蚁吗? 擦,重新派人挖黑蚁,还来得及吗? 呃,怕是来不及了,将就着用吧! “呵!原以为是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工具,合着只是几只蚂蚁,和一条大肥虫。”
瞥着匣子的国师,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