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是体育。刘小龙也来上课了，第一节语文课上他的表现挺正常的，听老师讲课还记笔记。第二节的数学课上他又低头作卷子，根本不听老师讲课。石少言想看，他却又用手挡住。回想从前，石少言还以为他爷爷是副校长，有特权。现在想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下课后，刘小龙收拾东西就走。石少言跟着他走了几步，把兜里的糖都掏出来。十岁孩子没什么心机，虽说刘小龙家庭条件本来不错，可是大*奶糖谁不喜欢呢？“小龙，数学课上你写的什么卷子？只要你告诉我，这些糖就是你的。”

刘小龙看着石少言手里的糖，有七八个，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犹豫道:“我爷爷不让我告诉你。”

石少言把糖塞进他衣兜里，说道:“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你爷爷就不知道了。”

刘小龙摸了摸衣兜，这才小声说道:“是奥林匹克竞赛题。”

石少言点点头:“知道了，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刘小龙回家了，石少言去学校操场上体育课。因为是农村，学校操场面积很大，有篮球场和足球场，还有几个乒乓球台。不过场地很随意，篮球场地是硬土，长宽也不标准。足球场地里长满杂草，没人清理。石少言跟十几个孩子追着一个破旧的足球跑，大汗淋漓也不停。女孩子们在空地上跳皮筋踢毽子，咯咯咯的欢笑声不断。玩到一半的时候，李曼老师来到操场找石少言。“石少言同学，你真的想跟我学音乐？”

“是的。”

“我可以教你，不过有几个条件。”

“李老师，什么条件？”

“第一，需要你爸妈同意。第二，不能影响你的学习。第三，周末到我家学，因为我的钢琴在家里。学校条件有限，没有教材没有乐器也没有场地。你明白吗？”

石少言猛点头:“明白，谢谢李老师！放学回家我就问问我爸妈。”

李曼笑了笑，脸颊浮现两个小酒窝，如夏日凉风，如冬日暖阳。“行，去玩吧。老师回家啦。”

上体育课其实就是玩。转身的时候石少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叫住李曼，“李老师，我还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李曼转身，轻抚发稍。“什么事？”

“你能帮我找小学奥利匹克竞赛的卷子吗？”

“这事儿你怎么不问班主任曹老师呀？”

“我不喜欢班主任，我喜欢你。”

李曼呵呵一笑:“行，我帮你找找。”

石少言傻笑一声:“李老师，帮我保密呀。”

“好。”

李曼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然后骑自行车回家，始终没想明白石少言为什么要保密。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不想班主任知道这事儿。石少言总认为刘小龙上课自由的原因是他爷爷是副校长，现在看来，更重要的原因他在准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当然，刘小龙准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肯定是他爷爷的安排。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肯定知道这事儿，但他们都没说。当听到刘小龙说奥林匹克数学题的时候，石少言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明白了小生初的考试结束后刘小龙为什么可以去省城最好的初中，也明白了初升高考试结束后刘小龙为什么可以去清华附中，更明白了为什么刘小龙不用参加高考就能被清华大学特招录取。刘小龙是石榴庄的骄傲，一直都是。石少言曾经也是，小升初考试他的成绩全镇第一，初升高考试他的成绩全县第一，只是高中的时候他沉迷于音乐，成绩回落，高考只考上二本。如今重头再来，他不想放弃音乐，更不能放弃希望。或许年少轻狂，不试试，又怎知自己不是王？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放学回到家，天擦黑，辛苦了一天的爸妈也才到家。石少言放下书包，先帮妈妈烧水做饭，饭后就去二叔石广财家里叫堂姐石园园堂弟石宝宝，又到三叔石广德家里叫堂妹石白雪和石白玉。石园园比石少言大几个月，也是十岁，上四年级一班。石宝宝八岁，上二年级。石白雪七岁，上一年级。石白玉四岁，还没有上学，石少言叫她来是怕没人跟她玩。除了二叔三叔，石少言还有三个姑姑和一个小叔，大姑和小姑都嫁到了封县，二姑嫁到了富阳镇。小叔石广文还没结婚，跟爷爷奶奶住，不过他现在外出打工去了，带着石少言的哥哥石多金。石少言叫他们是为了学习，他们的成绩虽说不差，却也算不上好。叔叔婶婶们自然高兴，整个石榴庄都知道石少言成绩好。在石榴庄，最出名的两个好孩子，一个是刘小龙，一个是石少言。回来后，石少言又去石小燕家叫她过来。石小燕在看电视，噘着嘴不愿意，全然忘了中午约好要讲故事的事情。可惜她有个严厉的爸爸石跃进，石跃进的巴掌一抬起来，石小燕就吓的跑到石少言家里。石少言跟着回到家里，石小燕又狠狠地瞪着他。石少言拍拍她的头，看着几个弟弟妹妹，说道:“开始做作业吧。不会的就问我，做完作业我教你们唱歌，然后讲故事。”

95年，农村晚上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打发时间，平时都是看电视，要么早早就睡觉了。家里的凳子不够坐，钱春花就去石小燕家里借了几个过来。四岁的石白玉还没上学，自然没有作业，石少言给她一支蜡笔玩。没多久，二婶三婶还有小燕妈妈做完家务都过来了，见孩子们都乖乖的，就跟钱春花唠家常纳鞋底。作业写完，石小燕就待不下去了，“走，去我家看电视。”

石少言立刻抓住她的书包，说道:“看电视会得近视眼，我教你们唱歌。”

石小燕不高兴:“你讨厌！我想看电视……”小燕妈妈抬头看过来，吼道:“小燕，听话！”

石少言咧嘴一笑，说道:“以后你们每天晚上都要来我家，写作业唱歌讲故事，有事儿来不了要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知道了。”

“既然我们是几个人一起，那就是一个小队，我决定给我们小队取个名字，叫岩石小队。我是队长……”石小燕不满道:“不行，叫燕子小队，我是队长！”

“反对无效！就叫岩石小队，因为我们都姓石。现在开始唱歌，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

“长亭外古道边……”“长亭外古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