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傅闻霁这句话，林漾顿时感觉安心不少。她恭恭敬敬地给傅闻霁的祖父上了一柱香，视线瞥到旁边一排，是傅闻霁父亲的排位。她怔了怔，不知道是否要给这位名义上的公公上一柱香。“行了，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傅闻霁嗓音寒凉，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旁边的父亲。傅老太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好久没回来了，也带漾漾转一转吧？”

蒋霜从进门到现在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她面色无波，看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要不带我看看吧？”

林漾鼓起勇气对傅闻霁说，她看得出奶奶希望他们再留一会儿。终归还是不忍心让老人家为难伤心。见林漾这么说，傅闻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会，然后才勉强同意。一离开祠堂，那种压抑的感觉就消失了。林漾瞧着傅闻霁的脸色，有意想让他开口说话，就找了些话题聊。“你小时候就在这里生活的？”

傅闻霁摇摇头：“这里距离市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只有放假才会回来。”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足这里，没想到还是回来了。傅闻霁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他突然决定回来是母亲蒋霜打的电话。印象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接到她的电话傅闻霁很意外。她主动提出让自己回来一趟，哪怕只有一分钟都行，这么说傅闻霁才同意了。眼前景色入目大多都是不好的回忆，傅闻霁很讨厌回到这里。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在这里也度过了大部分的童年时光。“你的房间还留着吗？”

林漾好奇问。傅闻霁略一挑眉：“你想去看？”

林漾点点头，从大学开始搜集信息了解傅闻霁这个人到现在，只剩下他十几岁以前的拼图没有拼成了。她很想了解全部。“也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

傅闻霁领着他来到一个屋子前，他的房间是单独僻开的，空间很大。里面的装修风格很显然是十来岁男孩子会喜欢的，一切都没变。在回到老宅的那一刻，他的浑身神经就都紧绷了起来，直到现在，傅闻霁坚毅的脸才变得柔和下来。“这是什么？”

林漾好奇地看书桌上挂着的一块残玉。看上去跟周围的摆放物一点都不搭，说是玉，但也并不是多贵重的样子。“别动！”

傅闻霁的声调明显紧张起来，“这是以前跟秦昭出去爬山捡到的。”

林漾想起了那座云雾山。“云雾山？我家就在那儿附近，以前还常常去玩呢。”

林漾随口说着，把玉谨慎地放回原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这块玉在哪里看到过。这做工跟样式都很粗糙普通，应该是在哪个摊子上见过，林漾没多想。傅闻霁倒是有着意外：“你知道云雾山？”

他对林漾了解的很少，只知道她无父无母靠自己上的学，其余一概不知。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许以前他们曾经在山上不期而遇过。“奶奶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你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嗯。”

傅闻霁点点头，“当时我跟秦昭都发着高烧，情况很危险，白芷就是那时候救了我们。”

这块玉佩是定情信物？心口像是被一口钟轻轻撞击了下，不重却余震绵长。白芷对他是有着救命之恩的，自然要被傅闻霁放在心尖上，他没做错什么。林漾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她的唇色被抿得有些苍白：“你可以打电话。”

“什么？”

傅闻霁没明白她的意思。“我说你可以给白小姐回电话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就已经回到h市了，现在耽搁下来，他心里一定很着急吧。傅闻霁却没当回事儿：“不用回，她有事会再打来。”

这次的事情是白芷的父亲做的，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对白芷有了些看法。“转也转过了，我们回去吧。”

傅闻霁再看了一眼桌子上破损的玉，残缺的记忆渐渐拼凑成一副不连贯的画面。再回忆起那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山峰上刺骨的风，他跟秦昭蜷缩着身子躲避寒冷，高热让脑子都变得迷迷糊糊的，可他还留有一丝清明意识。当时秦昭已经晕过去了，被救援后，傅闻霁谁都没告诉，在此之前出现过一个小女孩。她看上去年龄很小，左脚有些跛，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山，但遇到这种事丝毫不慌张。她让傅闻霁拖着秦昭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温暖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破旧的棉衣还有水跟一点儿粮食都给了他们，为他们争取到了救援时间，而自己却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青紫过来。给完她就匆匆离开了，傅闻霁一点儿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只有手里这块残玉被自己死死握住手上，后来才是白芷带着搜救队找到了他们，养好伤后傅闻霁也曾让人去寻找过这个小女孩，但是那场高烧中他能记起来的有用信息很少，连当时避寒的衣服都被其他人扔掉了。说不清是不是对于女孩的补偿心理，他只好加倍地对白芷好，才能抵消心里的愧疚。因为他不知道，只穿着单衣的女孩能否活着下山。“闻霁？”

林漾走在前面，看傅闻霁迟迟没有跟上来就喊了他一声。傅闻霁快速掩饰好自己的失态，又恢复成既往的样子：“走吧。”

这次傅老太太没有再强求他们留下来，她知道傅闻霁能够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奶奶你保重身体，想回去了我跟闻霁就来接您。”

傅老太太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宽慰地说：“我就希望你们两个孩子好好。”

林漾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傅闻霁主动覆盖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语调低沉，却又那么地令人安心。“放心吧奶奶，我们会的。”

“走吧，有空也多回来看看你母亲。”

林漾向后看去，蒋霜站在不远处，身子侧向着他们，脸色平静无波，让人读不懂她的真实情绪。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吗？傅闻霁也好像习以为常，他微微颔首就带着林漾进了登机口。看着窗外漂浮的云彩，林漾终是忍不住询问：“你跟你母亲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