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撕开一个大洞，寒风簌簌地往里灌。“好啊，我等着。”

林漾的声音像是漂浮在空气里，风一吹就说四散开了。看着秦昭扶着白芷离开的背影，林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一出浮夸的闹剧，终于结束了。傅闻霁赶到医院的速度很快，他刚到公司秦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说白芷被林漾欺负了。急诊室内，白芷手捂着脸，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一旁的医生护士看不到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面面相觑。“傅哥，你来劝劝白芷，她不肯给医生看。”

秦昭没多想，只是觉得小女孩爱美，不愿意把被打的脸露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傅闻霁眉头紧锁，面色如水。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白芷的身旁，白芷抬起眼睛看他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眼里委屈跟伤心参半，让傅闻霁心里立刻自责起来。白芷自从那天后就没有打过电话了，或许真的有急事但不想打扰他也未知。倒是秦昭抢先一步在那解释，他是个急性子，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我刚过去就看见林漾不由分说地打了白芷，然后我冲过去把人拉开。”

说到这儿他有些心虚，莫名觉得傅闻霁看着他的眼神很冰冷。秦昭自己理亏，他那时候不是把人拉开，而是一下就把林漾推倒在地了。“再然后，我就送白芷来医院了，她不肯让医生看伤口。”

白芷仍旧是不说话，秦昭有些急了：“芷妹，你就让医生看一下吧，小心毁容啊。”

“别胡说。”

傅闻霁轻轻呵斥他，转而对白芷说，“需要我跟秦昭先离开，让你先处理伤口吗？”

一听这话，白芷眼波闪了闪，她一直不肯处理伤口就是想等傅闻霁过来给他看。林漾打得虽然不轻，但是也不是特别严重，冰块消肿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跟她的目的就相悖了。白芷假装用手梳了梳耳边的头发，尽可能地把红肿的脸遮盖住一些，这一切都被傅闻霁看在眼里。“别挡着了，让医生看看。”

傅闻霁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心中了然，随即把医生叫了过来。趁着白芷处理的这段时间，傅闻霁把秦昭喊出了急诊门口。“究竟怎么回事？”

傅闻霁的眼里满是探究的严厉，他不相信林漾会无故动手伤人。秦昭不打乐意，拱着手问：“傅哥，先别管什么原因，林漾已经动手打人了，你还要护着她？”

“我总要知道前因后果。”

比起秦昭的忿忿，傅闻霁显得冷静许多。“你是真的对林漾上心了？傅哥，我们跟白芷不光是青梅竹马的友谊，她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我是一定要为她讨个说法的！”

言下之意，让林漾来赔礼道歉。傅闻霁眼眸漆黑明亮，定定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昭。白芷这几次的事情他没有告诉秦昭，也是不想幻灭白芷在他心里的形象，这次她们起争执的原因一定不简单，不管傅闻霁承认不承认，他的心确实偏向了林漾。“我没忘记。”

傅闻霁的声音淡淡的，“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可是...”秦昭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傅闻霁的眼神还是退缩了。他想到在急诊室里面的白芷，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那你多陪陪芷妹，她很需要你。”

傅闻霁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医生出来了，说白芷并没有什么大碍，脸上不会留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傅闻霁重新回到急诊室内，白芷的脸上涂着药膏，正在无意识地扣着指甲。见傅闻霁进来了，还是努力提起一个笑容，但是那笑容里却有些苦涩。“闻霁，别看我。”

...“是我的错，不该问林小姐跟那位设计师的事情。”

白芷看傅闻霁的脸色有些变，忙又补充道，“我想知道报纸上是不是真的！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你似乎是喜欢林小姐的，我只想她能忠诚地对你。”

这当然不是她内心的真是想法，可这几天傅闻霁没有理她，白芷就已经想清楚了，以退为进或许才是出路。“她为什么动手？”

傅闻霁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调取了别墅外的监控，但是恰巧白芷站着的地方是监控的死角，只能看到两人之前在说话，林漾的手一直被她握着，连面部表情都看不到。几分钟后，林漾才打了白芷一巴掌，后面是秦昭急吼吼地过来推开林漾。听到这句，白芷的心就凉了半截，如果傅闻霁是相信她的，就不会问“她为什么动手”了。他潜意识跟林漾站在了一边。白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我也有错，不该出言刺激她，加上之前的种种这件事就算了吧，希望林小姐能解气。”

她小心地看着傅闻霁的脸色，又补充说：“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希望你跟林小姐能好好的，闻霁我很爱你，所以希望你过得幸福。”

白芷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她还是死死撑着，嘴唇都要被她咬青紫。傅闻霁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这样，他也明白奶奶曾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再不做决定，他只会伤害到两个人。他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林漾，但是他知道，如果跟林漾分开，他一定很不乐意。傅闻霁的嗓音有些低：“我会尽我所能地补偿你。”

他还是要食言了，没能把傅太太的位置留给白芷，但意外的，说出口的瞬间竟然会觉得一身轻松。白芷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但是面上依旧装得善解人意，她摇了摇头：“我不要什么，只要你幸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傅闻霁揉了揉她的头，像是小时候照顾妹妹那样，不掺杂任何情爱：“早点睡吧。”

“但是，”白芷抓住他快撤回的手，她贪恋地闻了闻傅闻身上的薄荷味，言辞恳切：“你让林小姐来一趟吧，我想跟她道歉。”

“不用，回去后我会跟她解释的。”

傅闻霁觉得道歉就不必要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心愿。”

傅闻霁看着眼里近乎哀求的白芷，还是点了点头，给林漾发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