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自动让开一条道，白芷欢快地往前走，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脸上看戏的表情。“你说你...”白芷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了林漾正依偎在傅闻霁的身旁，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她像个傻子。不过白芷的心态很好，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换上亲切地语气，面上带着温柔的笑：“闻霁，你怎么过来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这么一说，就好像是傅闻霁亲自来接她的一样。傅闻霁敏锐地察觉出来周围人的想法，他并不想白芷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他忽略了白芷的话反问：“一起去吃饭吗？”

手心那紧紧攥着的力道不是假的，林漾却觉得握着的是一块寒冰，可就算心里再苦涩，她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是啊，白小姐也一起去吃饭吧。”

林漾反客为主，将另只手攀在傅闻霁的手臂上，状似亲昵。“也”这个字很奇妙，不动声色地就点明了主客的关系，是她林漾顺带着白芷去的，事先也并没有约好，是她自己非要凑上来。白芷咬了咬牙，憋出来一个笑：“好的呀。”

十七楼暗潮涌动，大家各怀心思。傅闻霁垂下头去看林漾，乌发下掩盖住了她的所有情绪，什么都看不清。到了楼下，傅闻霁去停车场拿车，留下林漾跟白芷在街边等。“林漾，你真是一个难缠的女人，你不会以为这些天闻霁对你的态度热络起来就以为你们之间有希望吧？”

林漾把玩着手机，看着相册里的设计稿思索着还有什么地方要改，听到白芷的嘲讽也只是轻轻一笑。“白芷，言多必失，你慌了。”

仅仅几个字，就让白芷成功地闭了嘴，她姣好的面庞上有一丝扭曲。只要一想到林漾低贱的身份还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她就一阵阵地冒火。“我会让你知道，在傅闻霁心里，你连我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的。”

林漾不想多说话，直接就背对着她了，眼不见为净。“你...”正好这个时候傅闻霁把车开了过来，白芷抢先一步坐上了副驾驶，完全没给林漾机会。林漾也不气恼，拉开车后门坐了进去，她原本也没打算坐在傅闻霁的身边，隔应。后排的位置还更安全呢。傅闻霁轻轻点了点方向盘，语气没什么波澜：“小芷，这个位置不是你坐的。”

听到这句，林漾眼皮微动，没想到傅闻霁会这么说，就不怕伤到白芷的心？白芷的脸色一下变得难堪起来，她抓紧胸前的安全带，声音低落：“对不起，我坐习惯了所以才忘了，林小姐你会介意吗？”

林漾语调凉凉：“不会，安心坐吧，一个位置而已。”

争这些虚的有什么意思？她不明白白芷在担心什么，明明傅闻霁所有的原则都可以为她打破。林漾的这句说完，车内就变得安静起来，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了。白芷玩着手机，不动声色地连上车内的蓝牙，一首钢琴音缓缓流泻出来。“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白芷轻声问一旁的傅闻霁，声音里是无尽的向往跟怀念。傅闻霁抿了抿唇：“嗯。”

这首钢琴曲《夏夜》是在白芷的十八岁生日宴上演奏的，没想到她还留着。“那时候你穿着黑色的西装，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弹奏，那幅画面我现在还记得。”

林漾从不知道傅闻霁会弹钢琴，别墅里有琴房，但是傅闻霁从来没进去过，她一直以为是奶奶的东西。又是属于他们的专属回忆。可能是车内的氧气有些不足，林漾胸口有些闷闷的。“对了，”白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后面的林漾，“白小姐听过吗？闻霁的钢琴很不错呢。”

其实白芷也只听过那么一次，而且还是她求了好久才让傅闻霁同意的。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听过了。林漾扯了扯嘴角，明白她又要给自己难堪了。“没有。”

她确实没听过，傅闻霁就在这里，林漾也说不出维持恩爱的话。“那真是可惜了，闻霁，你有时间让林小姐听听吧，”白芷的声音里有一丝惋惜，就像没听过是什么多遗憾的事情一样。林漾很想说不用，如果她想听的话可以去音乐会听更天籁的声音。“你想听？”

傅闻霁透过后视镜看她。谢谢，她不想听。但是白芷还在这里，林漾不想在她面前输。林漾浅然一笑：“可以吗？”

“闻霁不经常弹给人听的。”

白芷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她没想到事态会这么发展。闻霁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给她弹呢？他不是最不喜欢谈给别人听吗？“可以。”

傅闻霁答应了，车内灯光昏暗，可他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清晰。他一向觉得在别人面前弹奏是哗众取宠，也明白山外有谁人外有人，所以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长大之后，公司分走了他的大半精力，更没有时间去弹这些消遣了。这些年下来技艺肯定生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林漾想听之后，他还是答应了，心中甚至有点隐秘的骄傲，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已经多少年没有了。白芷气得牙根痒痒，本来是故意让林漾生气的，没想到现在被气到的是自己！今晚傅闻霁的反应完全出乎林漾的意料，她简直要怀疑他中邪了。车在一家装修高雅的西餐厅门口停下，林漾伸手去开门，却发现车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傅闻霁弯着腰，有力的胳膊朝着林漾伸了出来。白芷还在副驾驶上，她嫉恨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林漾。“...谢谢。”

林漾小心翼翼地从车里走出来，低声向傅闻霁说谢谢。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绅士的他。“其实我今晚只想请你吃晚餐。”

傅闻霁将林漾拉到身边，眼神像是黏在她身上，一眼也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