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身体自然地往旁边蹭,但只感受到了冰冷的被子。她微眯着眼睛确认,身边的确是空的。也就是说骆利川还没有回来睡觉。夏彤疑惑,“啪”地一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打开门往书房去。她踩着灯光一路往前走,站定在书房外,直接拧开了门把手,看到骆利川背对着门站着,手里拿着那本留有骆父字迹的书。背景音里,是骆父临死前落下的录音,无限循环。骆利川的后背宽厚,冷白色的光线砸上去,拉出落寞且清冷的影子,看着让人心里有些不好受。他在夏彤面前装出一副自己已经释怀的样子,但实际上,伤口却还是在淌着血。“还好吗?”
夏彤走过去,轻柔双手环住了骆利川的腰。骆利川身子一僵,转而点头。“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彤声音很轻,“你要想开些,爸爸在天上,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夏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这种俗套的鸡汤套话,她清楚自己不可能感同身受骆利川的痛苦。只能这么陪着。“嗯。”
骆利川闷声。“想睡觉了吗,已经很晚了。”
夏彤用哄儿子的口吻说着,把头靠在骆利川的身上。“好。”
骆利川不是一个会纵容自己情绪肆无忌惮沉沦的人,所以眼神里的伤感渐渐收敛,扯出一抹淡笑。夏彤松开骆利川,眼神看向那本书,书页上有浅浅的眼泪痕迹,还没有干透。她舌根一苦,但也只是紧握住骆利川的手,不再多说别的。“他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骆利川合上书,单手把书搁到书架最高一层,“但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在父亲这个身份上,骆利川挑不出来他半点不是,包括骆利川的很多经商思路、做人的原则,都无一不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所以,骆利川一直都很敬佩自己的父亲。“这些证据我会销毁。”
骆利川语气笃定。“销毁?”
这些证据是几年前留下的,再想找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夏彤留下它们也只是防备将来有一天要用上。“我想对付陆家,也用不着这种东西,更何况……”骆利川声音一顿,“我不想让妈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年他们母子都默契地谁也不提起这件事,现在再提,除了是在伤口上撒盐,不会再有别的作用。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骆母一直蒙在鼓里,好好享受现在的平静生活。夏彤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点头表示赞同了解。于是,两个人把这些资料拿到楼下厨房,直接开火销毁。一团火映亮了他们眸底的平静。“走吧,睡觉了。”
夏彤拉着骆利川上楼休息,语气故意轻快,“我都快困死了,明天还要去见客户呢。”
骆利川任由夏彤拉着自己回房,看着她单薄娇小的背影,他的眼底渐渐浮上来暖意。翌日,夏彤睡到将近九点才起来,迷迷糊糊地伸手挡在那些猛烈的太阳光线。夏彤坐直起身,正好和出卫生间的骆利川对视上眼神,一秒变委屈。“我现在是老板了,我可以不去上班了,对吧?”
夏彤撇着嘴。“可以啊。”
骆利川自然不会反对,他恨不得夏彤卸下工作室,天天在家里陪着他。“但是我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老板,我要是不去了,我会被大家背地里画圈圈诅咒的。”
夏彤开始矛盾,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没事,他们不敢。”
骆利川勾唇。夏彤摇头,愣是挣扎了老半天才起来洗漱化妆,她今天要和张行一起去见客户,所以不能丢脸。上午十点半,夏彤准时出现在公司,和张行再三确定了一遍策划案流程后,出发去见客户。“陈总好。”
夏彤笑着,主动伸手打招呼。“夏小姐,久闻大名。”
“陈总客气了。”
夏彤也不多寒暄,示意张行开始介绍策划案。夏彤以前对张行的了解近乎于零,大多都基于邱真真的吹捧,在共事一段时间后,她总算是清楚了张行的能力。他的能力在于能在表现产品突出和自己独特思路中间保持一个平衡。所以每次张行制定出来一份文案,都会给夏彤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停。”
陈总脸色难看,频频摇头,很不耐烦地好几次打断了张行的讲述。夏彤蹙眉,但还是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客气询问,“陈总是有哪里觉得不满意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
陈总把“嫌弃”这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你们这种策划方式只会抢了我产品的亮点,到最后大家都不记得我的产品是啥,只记得这些花里胡哨的表现方式,我岂不是亏了。”
“陈总,话不是这么说,事情都有两面性。”
夏彤尽可能把话说得简单,“我们之所以会采用这种方式,就是你们的产品缺少记忆点,所以……”“所以我们才找你们公司策划,但没有想到你们交上来的是这样一堆东西。”
陈总把文件砸在了桌子上。夏彤余光瞥了一眼,张行从被打断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虽然脸上平静,但眼神里明显压着温怒。“陈总,我知道你对我们策划案有不同的意见,但麻烦你听我们解释完整个策划案可以吗?”
张行作为策划师,立场不允许和客户发生冲突,所以夏彤主动承担了解决矛盾的一方。“我不用听完,这个方案我很不满意,从头到尾我就没有一个满意的点。”
陈总说话渐渐尖酸刻薄,“要不是看在骆总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找上你们这种没有名头的策划公司,果然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