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鼠歪着脸,打量林逸,越发觉得这只休闲得过份的鬼的声音和动作都有股熟悉感,仿佛在哪见到过似的。他问公鸡:“依你的本事,能看出这红衣鬼的来厉吗?”
“看不出来。”
公鸡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女罗刹之外这么厉害的猛鬼。”
“那这个金衣鬼呢?”
疯鼠又指了指墙头上的林逸。
公鸡打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身上并无鬼气,估计是才死不久的。”
又看着林逸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双手,白晳修长,极为好看,想必死的时候极为年轻。
“才死没多久?那应该没什么法力的。”
胡爱军赶紧道:“那还不赶紧把这只鬼抓起来?”
公鸡道:“这只红衣鬼,估计死了几百年了,一身法力确实厉害。但是这只金衣鬼,却让我有些看不透。”
“为什么?”
“因为这金衣鬼身上并无鬼气。”
“那就证明才死没多久,还没什么法力,更该抓起来才是。”
胡爱军道。
“可问题是,你们没发现吗?这只红衣鬼,对金衣鬼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挺耐人寻味的。”
胡爱军又看了林逸一眼,此时林逸居然还对一群和尚们叫道:“大和尚,加油呀,这么多和尚,都打不过一只鬼,传出去真是丢死个人。你们大觉寺的脸面都要被丢光啦。”
这话有够气人的,也不知是想坐收渔滃之力,还是故意埋汰这帮和尚。
“或许,这金衣鬼大有来头。”
胡爱军猜测。
地鼠道:“不可能是才死的,否则不可能穿着清朝服饰。”
公鸡也跟着点头道:“不错,清朝时期就死了,到现在少说也有两百年了吧,但这鬼身上却毫无鬼气,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金衣鬼,比红衣鬼更加厉害。厉害到可以把身上的鬼气收放自如。”
法官也比较偏向于地鼠的分析,毕竟人家可是吃这碗专业饭的。
老曹又硬碰硬地与和尚们干了好一会儿架,累得够呛,又见林逸还在那悠闲地啃着鸡爪,不知何时,手头还多了一瓶酒,满腹怨气和牢骚,忍不住质问一群和尚:“干嘛专门只对付我?你们应该去对付那小子才是。”
和尚们并不理会他,继续与老曹干架。
老曹又骂不悔法师,怎么就光媷他的羊毛?太过分了?
不悔法师飞快地睃了眼林逸,也加入了战局。
老曹:“……”现在的他可是腹背受敌,本来对付十多个有武艺在身又搞车轮战的和尚已经够吃力了,再加入不悔法师,就更加吃力了。
于是老曹愤怒了,大喊道:“你小子再不帮忙,就休怪我不管不顾了啊。”
林逸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也知道老曹已是山穷水尽,于是收起酒瓶,道:“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下来帮你。”
“快点啊!”
老曹快要招架不住了。
“别急,我先找个称手的武器。”
在储物戒翻来翻去,也没能找到称手的武器,赤金分鞭又不好拿出来用。桃木棒,狼牙棒也不能用,有可能曝露身份。
众人看着林逸的动作,觉得这只金衣鬼真的又蠢又萌,难不成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吗?
忽然,一道黑色铁链从背后朝金衣鬼飞来,众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金衣鬼虽然偷吃了他们的美食,可也不曾伤害他们。加上又蠢又萌的行为,下意识里,他们也不愿伤害对方,更不愿对方受到伤害。
林逸正在找武器,忽然灵魂深处传来强烈的战栗感,自知危险来临,当下施展瞬移术,瞬间消失在墙头。那道铁链子也落了空,很快就缩了回去。
墙头上,忽然出现一群头戴白色高帽,身披白袍,青面乌唇的鬼,其中一鬼“咦”了声,四处找寻:“这只鬼动作倒是满快的。”
公鸡对大家道:“莫怕,这是九幽地府的无常。”
众人轻吁口气,不用公鸡解释,他们也瞧出来了,说不出的心情。今天倒是运气好,不但见识厉鬼,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无常。
地鼠却对大家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出声。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赶紧躲到地鼠和公鸡身后,并死死捂着嘴巴。
就是法官几位大佬也不再摆架子,后退了数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公鸡和地鼠同时上前,把大家都护到身后,对为首的无常首领道:“你们来的正好,今儿有两只鬼跑来大觉寺偷吃,被大觉寺的法师发现了。这只红衣鬼诸位可认识?”
无常们看了老曹,纷纷摇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纷纷朝老曹丢出锁链。
老曹被和尚们压制得节节败退,此时见对门的无常也赶了来,哪还有心思恋战。只得虚晃一枪,赶紧逃走才是上策。只是才刚逼退一名和尚,对方的铁链便朝他丢了过来,打从灵魂深处的惧意使得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赶紧闪躲开来。
只是运气不好的是,他逃跑的方向正是不悔法师,也撞到了不悔法师,被对方身上的佛珠刺得哇哇大叫,身上黑气大冒,一身锐气便消失怠尽,眼见铁链再一次朝他飞来,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老曹发狠,正要丢出自己的勾魂锁链,蓦地,斜里伸出一只手,抓着他躲过了这一劫。
老曹来不及喘口气,一把揪着林逸的衣襟骂道:“你小子,把我害得好苦……”
林逸抓着他,又一次瞬移,再次躲过对方的勾魂锁链。
“何方贱鬼,胆敢在大觉寺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一声厉喝响来,又有几道勾魂锁链朝他们躲来。
林逸拎着老曹,再一次闪躲,这回还小小反击了一下,抓着其中一条锁链,微微使力,对方无常便被甩了过来,再被林逸一脚踹了过去。
至于其他飞来的锁链,林逸都是闪躲为上,然后抽准其中的弱点,逮着其中一条锁链,再次施力,反正他可是拥有大力通的人,力气本就比寻常无常大,加上又有监察使的力量加持,这帮基层无常,哪敌得过他的力气,三两下,便被他踹出老远。
众人倒吸口凉气,原以为这红衣鬼已够厉害了,没想到这金衣鬼才是真正的王者。瞧瞧人家,单手拎着红衣鬼的衣领,一只手就能对付勾魂无常,甚至连勾魂锁链都不怕。
更搞笑的是,这红衣鬼还拼命挣扎着,安全后,还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能不能别拎我的衣领?我就不要面子了吗?”
金衣鬼果然就放开红衣鬼,又一条锁链飞了过来,红衣鬼赶紧逃开。然后被金衣鬼拎着,往外头飘去。
“哪里走!”
无常们不干了,纷纷追了出去。
“赶紧通知各路无常阴兵,速速前来,抓一只金衣鬼,以及红衣鬼披风上还绣有公鸡的老鬼。”
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一声怒吼:“放屁,老子这明明是雄鹰,雄鹰!什么眼光这是?别拦着我,我要揍死这帮混蛋……睁大他们的狗眼,鹰和鸡都不分,还好意思当无常……”声音逐渐远去。
众人:“……”
无常们:“……”
那金衣鬼果然厉害,不过眨眼功夫,便带着红衣鬼消失了。
众人看着漆黑的夜空,又看着消失的无常的方向,以及丢在地上的佛珠,和躺在地上呻吟的和尚们,面面相觑。
林逸的瞬移术速度快如闪电,几个呼吸之间,便甩掉了对门无常。来到一处无人之地,老曹拼命挣扎着:“能不能不要总拎我后衣领?”
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林逸道:“那拎哪?”
“你可以抓我的手呀。”
林逸一把打开他的手,虽然与他搭挡多年,依然不习惯对方冰冷冷的躯体,和阴森森的鬼气。
老曹乐了,指着林逸笑道:“你居然怕我的接触?你一个无常,也配害怕?”
林逸沉默,我的确不配害怕。
但是,还不容许我膈应吗?
于是林逸又一把打开他的手,警告道:“再动手动脚,就扣你的香。”
老曹赶紧收回手,然后又开启算账模式,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子,刚才是成心的吧?成心想看我的笑话是吧?”
“嗯呀。”
本来还想借机痛骂林逸几句的老曹:“……”
过了会,老曹又想到什么,赶紧解下身上的红色披风,刚才与和尚们打架时,这披风便碍手碍杵,早就被弄得破破烂烂,就连林逸亲自画上去的雄鹰也被毁了差不多一半。老曹打量半晌后,缓缓抬头,死亡般的目光看向林逸。
林逸有些心虚,一脸正色地道:“看我做什么?”
“你这也叫鹰?”
就算被损毁了一半,但鹰和鸡,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对呀,我画的就是鹰呀。”
“你丫的还在骗我……”
林逸严肃地道:“什么眼光这是?别人说是鸡,你还真信了。有点主见吧,你个二货!对门无常本来就没什么眼光,你是不是被打傻了?鸡鹰不分!”
老曹:“……”见林逸说得斩钉截铁,也就压下了心中疑惑。
……
这厢,法官有些埋怨地批评地鼠:“刚才真不应该袖手旁观的。”
那这两只鬼战斗力还挺高的,要是被149招安,想来应该是件美事。
地鼠也不解释,取了鸭舌帽,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和天灵盖处贴着的膏药。
“袋鼠让我至少一个月风不能剧烈跑跳。”
公鸡也撩起身上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缠绕的崩带。
“袋鼠也交代过我,暂且不能剧烈运作。”
法官一脸愧色:“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而其他灵异成员,全纷纷撩起衣服,露出各自的伤口。
对付罗刹女,断手断脚都只能算是轻伤,被一掌击飞,摔出内伤,五脏六腑移位、出血、肋骨断裂,只要一口气还在,只要有袋鼠在,他们都是幸运儿。
但袋鼠也不是万能的,当时那么多人受伤,能保住他们一条命就很不错了,最后他们也只能借助常规医疗手段养伤,哪还好意思再去麻烦袋鼠呢?
要不是在医院里躺得骨头都钝了,他们也不会来大觉寺了。
……
疯鼠指着自己的鼻子,颤着声音道:“你的意思是,那金衣鬼认得我?”
胡爱军赶紧拍着疯鼠的肩膀表示安慰,但公鸡下一句话却让胡爱军也精神凌乱了,吃吃地道:“还包括我?”
地鼠冷静地道:“嗯,因为从你们进门起,我就发现,金衣鬼瞧到你们后,有一瞬间的震惊。”
疯鼠:“……”
胡爱军:“……”
地鼠又道:“对了,这金衣鬼在离开的时候,也还特地瞧了你们一眼。”
二人:“……”一想到金衣鬼的厉害,二人心中发寒,千万被人家找上门啊。
……
刚才与大觉寺和尚干了一架的老曹觉得肚子又饿了,又要林逸陪他去吃夜宵。
林逸死活不干,他发誓,今后再也不跟老曹去干坏事了,真是好处没捞着,还落了一身腥。
被发现后,明明说两句软话就能过关的,这老家伙非得装逼。装逼又装不过,最后还得他来搭救。
老曹事后想来,也有些挂不住脸,于是瞪眼道:“原来你小子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被和尚们群殴。
林逸即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把眼睛一翻:“对,我就是故意的。”
老曹气得本就青的鬼脸越发阴气森森。
林逸见状,挑眉道:“想打架?来来来,我奉陪。”
立即抬起手,蹬起斜八字脚,这是大觉寺武僧们统一的招式。
老曹悻悻然地道:“算了,明知我打不过你。”
“只是,我现在确实饿,要不,我去你家吃点香?”
“不行。”
“那咱们去吃夜宵,我请客!”
唉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逸上下打量他一眼,还是有些激动的。
“我要吃阳间的食物。”
……
京城的夜生活绝对精彩,无论是精神层次,还是物质生活。
大觉寺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有一个夜市,在这条小吃街,差不多就能吃遍全国各地特色小吃。
林逸坐在一间“西州烧烤店”靠马路的空座位上,看着不时吸食着他桌客人才刚上桌的烤串,一脸的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