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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的孙家别墅,被如洗的月光笼罩,与远方不时闪烁的霓虹灯,交互辉映。晚风从未关的大门外挤了进来,拂过蔽亮的客厅,在一圈圈娇贵名花头上转着圈儿,带来阵阵暗动异香。
异香中混合着不知名的馊臭汗味儿,猛然蹿入孙勤勤鼻间,熏得她几欲作呕,赶紧捂鼻猛退两步。厌恶的目光一闪而逝,这个田想,帝都圈大名鼎鼎的公子哥,一旦褪去金钱光环,原来也还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田想并未注意到孙勤勤脸上闪过的厌恶,就算注意到了,也只能佯装未觉,他依然跪在地上,对着王苏孙茂磕头哀求道:“王董,不,王姨,求求您,救救我吧。我愿以一半身家相酬。”王苏和孙茂尽管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面上仍然丝毫不显,赶紧上前扶起田想,道:“田想,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田想却不肯起身,紧紧握着王苏的手,通过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也能感受到他身子在颤抖着,这是极致恐惧后的反应。 胡妙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对孙勤勤道:“尊家,他这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吧。在阳间,他死里得罪了我师父,在阴间,他还是死里得罪了我师父,阴间两界,绝无他的容身之地。他跑来向您求助,倒是个聪明人。”
很快,胡妙又纳闷起来:“他明知得罪了师父无路可逃,为何还要送上门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这也是孙勤勤想不明白的地方。 白洁胡七几位大仙,也陆续围了过来。 “这孙子怎么成这样了?”
白洁惊讶大叫,“之前是那么的清俊贵气,气质上乘,举止优雅,行动间,浓浓的名流范儿,如欧洲贵族般矜持尊贵,风采照人,这才几天工夫啊,就成落水狗了?”
“落水狗都抬举了他,简直就一丧家之犬。”
胡七嘴巴更毒。
孙勤勤目光扫过,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杏眼瞳眸中,尽是浓浓的八卦之光。 在王苏有意的套话下,前因后果基本被理清了。 在田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下,孙茂夫妇总算明白过来,田镜父子,因供养灰门,并指使灰门干了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被特殊部门盯上,便被抓了起来。如今,他们父子就是人家岸板上的鱼肉,人家为刀俎,不但要他们父子的身家财产,还要他们的性命,田想不甘心,决定来找孙家相助。 田想扒了扒已至眉眼的头发,睁着盛有血丝的双眸,期冀地望着孙家人。 “听闻,孙家不但在下头有人,还能沟通阴阳,所以恳请王姨和孙叔叔,救我于水火。”王苏蒙了,与同样懵逼的孙茂互望一眼,夫妇双方又纷纷看向自己的女儿。 孙勤勤正一心二用,一边让大仙们对她科普,一边听田想的凄惨述说。 “主母,这家伙骗您呢,明明就是他野心勃勃,妄想指使灰门来窃取主人气运为己所用,被主人发现并反杀,这才遭遇灭门之祸。他明知主人是您丈夫,走投无路了,还好意思来求主母相救,多大的脸呐。”
胡七说:“该不会他以为,他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白洁补充:“错,他以为他的钱不但可以为所欲为,还能使鬼推磨。”
“有钱确实能使鬼推磨,可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鬼。”
胡妙笑嘻嘻地道,“在咱们尊家眼里,再多的钱,也不及咱师父一根手指头。这家伙,可惜了他的如意算盘。”
孙茂夫妇自然明白,田想没有对他们说实话,但他有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他们老孙家,在下头确实有人,虽然未到沟通阴阳的地步,但这些年来,孙家确实算得上顺风顺水,就算偶尔碰上风高浪急,都能及时化解。确实多亏了妙妙在阴间的鬼帅丈夫保驾护航。另外,林逸这个鬼神女婿,也是孙家站直腰杆的底气所在。 圈中第一贵公子如此跪地相求,确实是件长脸的事。 但孙茂还是觉得,这事儿太邪门了,他们又没有到处宣传,田想是如何知道他们孙家下头有人的? 田想回答道:“是家父与我说过。就在昨天,他趁人不注意时,特地交代我,不想被149牵着鼻子走,就去找孙家。说孙家不但在下头有人,孙大小姐还养了一只胡仙。”
孙勤勤不动声色地问他:“令尊是怎么知道的?”
田想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一直降低姿态,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就为了降低孙家人的防心,并激发他们的同情心。王苏孙茂似乎被打动了,并且,看他们的神色,果然让父亲说中了,这孙家人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难怪之前父亲窃遍圈中富豪气运,却从未动过孙家和李家。 可这孙妙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让他心脏有些发紧。 田想再度把他们父子最近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哭述了一遍,见王苏夫妇面带怜悯,又偷偷打量孙妙妙,只见这女人依然一副冰山面孔,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漠,以及冷酷。那双好看的杏眼总是凝聚着结了冰的湖水,纹波不动,寒意森森。 此时此刻,从这双杏眼里射出来的光芒,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只有无穷的冷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潮,偶尔还闪过讥诮的利芒,和猫逗老鼠般的玩味。 “这贱人果然铁石心肠。”
田想心中再次感受到了屈辱。
几年前,父亲田镜阅遍京圈名媛,比较看好孙妙妙,能力出众,情绪稳定,最难得的是,长相上乘,身段迷人。娶回家,既可以当贤内助,又可以当商业伙伴。并且,孙家资产也算雄厚。与田家算得上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孙家拥有那方面的势力支持,在圈中,已算是半公开的秘密。 娶到了孙妙妙,相当于把孙家的人脉和资源财富统统捏在了手中,如果孙妙妙听话,就是强强联手,不听话,就可以成为他们父子的财富密码,用孙家三代人的气运,为田家增光添彩。 但孙妙妙如此优秀的人,眼光却是这般低下,居然看上了林逸这种绣花枕头,白瞎了这副好容貌,倒是便宜了林逸这个凤凰男。 想到这里,田想又恨得滴血,谁会想到林逸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凤凰男,居然还有老祖宗暗中保护他。 王苏问孙勤勤:“我想听下你的意见。”孙勤勤说:“盛世财富确实诱人,前提得从149碗里抢食。咱们家有那个资格吗?”
虽然田想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但对于孙勤勤来说,分明就是个陷阱,她要是往里跳,那才叫蠢。 王苏不清楚里头的名堂,孙勤勤却是门儿清,直接对田想道:“你也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心机了。不管你开出多诱人的条件,我也不会上当的。你刚才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现在给你两条路,立刻离开我家。或是,让我打晕了丢出去。”
田想脸色微变,仍不肯死心地说:“孙妙妙,你可得想清楚,我父亲给我的私人财产,就高达百亿。这还不包括盛世财富。”
盛世财富最近股票连续跌停,但并不影响其资产,光盛世财富那栋高达百层的摩天大楼,以及集团名下的数不尽的地皮、控股公司,也是笔相当恐怖的数字。 孙勤勤讥笑道:“田想,到现在你还在与我玩心眼。你这些所谓的财产,我是不稀罕的。倒是你,居然敢算计林逸,我的男人,你就不考虑下后果?”
孙茂夫妇一脸问号。 孙勤勤对他们解释道:“知道田家为何这么快就灭亡吗?还不是他们父子俩,异想天开,居然指使灰门妄图窃取林逸身上的气运为己所用。后被发现,才遭到反噬的。”
“气运?”
孙茂夫妇再次蒙圈了。以为自己身处二次元世界,居然一个字都听不懂。
孙勤勤看向田想,冷声道:“问他去!”田想却没任何心虚的成分,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我承认,我确实想窃取林逸身上的气运。但那又如何?这世上优秀男人多的是,不差林逸一个。这个世道就弱肉强食,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倘若我窃取林逸气运成功,那么,在商业圈和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就变成我了。到那时,谁还记得那个可怜虫?”
“再说了,失去气运的林逸,我就不信,你还会拿他当成宝。”
白洁翻着白眼:“强盗就是强盗,果然不要脸。”
黄五不耐烦地道:“还与他废话什么?直接打出去。不,弄死他,给主人报仇。”
孙勤勤并未生气,反而同情地看着他:“田想,你的想法没错,可惜就是运气不好。”
何止运气不好,就是上赶着找死的那种。 田想误以为孙勤勤在夸他,居然说:“确实如此。我爸时常与我说,老田家从祖上往三代起,就没什么气运,三代以内,也无出头之日。我爸不服气啊,老天爷吝啬,不肯给老田家气运,那就自己去争取。果然,我老田家靠着争取来的气运,一飞冲天。”
他望着孙勤勤,循循善诱:“孙妙妙,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爸早已把那套窃取他人气运的法子告诉我了,只要我想,我可以窃取任何人的气运为己所用。可以说,只要我想,就能拥有源源不断的气运。只要你助我渡过这次难关,我敢保证,不出十年,孙家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孙勤勤忍不住发笑:“到现在还给我画饼,你真这么厉害,怎么还像只丧家犬似的求我?”
田想回答:“谁还没个低谷期呢?只要你肯扶我一把,我保证,等我东山再起,就娶你为妻,让你成为这个世界最有钱的夫人。”
胡七笑嘻嘻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多大的脸啊!”
白洁说:“田镜那么丑,就算找了三线女明星优化基因,但田镜身上的丑人基因那么强大,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这张脸,没少动刀子吧。”
黄七说:“这后天打造的脸,如何比得上天然脸?这才几天工夫啊,就丑成这样了。可惜了之前挨过的刀子。”
“天然脸不好生打理保养,一样会变丑,更遑论这种后天打造的脸。”
一向注重保养的白洁,一直奉行人靠衣装。
王苏总算听明白了,这哪来的奇葩啊?先是作恶到林逸头上,后又被149盯上了,还妄想东山再起?是不是被田镜保护得太好了,就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林逸坐着出租车回到别墅,看到田想,还一时没把这个脸颊消瘦,身上散发一股酸臭味的男人认出来,还是在白洁的介绍下,才想起来这号人物。 把已经熟睡的儿子交给孙茂,上下打量田想,笑了笑说:“哟,田少爷,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这会子,面对林逸这个苦主,田想总算还有几分羞耻心,支支吾吾地道:“我来找王姨和孙叔叔,帮我一点忙。”
林逸看向王苏孙茂,笑道:“我想你找错人了吧。你这个忙,我岳父母怕是帮不上你了。”
田想赶紧道:“不不,我相信,只要王姨还有孙叔叔肯帮我,我肯定能渡过难关的。”
林逸挑眉一笑:“哦,我岳父母这么厉害?”
王苏没好气地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帮你,你找错人了。”
孙茂对田想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夫妇就一普通人,实在帮不了你什么。”
“当然,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女婿倒是可以拉你一把。问题是,我想再大度的人,也不会原谅一个作恶到自己头上的人渣吧?”
田想并不认为自己作恶林逸是件多大的坏事,他唯一遗憾的只是运气不好,被林逸的在地下的祖宗截和。直到现在,他也不曾把林逸放眼里。 林逸喝了口茶:“是谁让你上门的?”
田想沉默了下,回答:“家父。”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田想补充了句,“就在昨晚。”
林逸更加意外了,觉得这人还真是白痴一个。 上下打量田想,虽然这个时候的形象与之前见到的宛若两人,优雅精致的贵公子摇身变为落魄丧家犬,但依然是个漂亮的落水狗,就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