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染刚到巨浪，就被人事部经理叫到办公室。人事部经理很年轻，是个干练的女人。她冲了一杯花茶，递到苏染手中。“玫瑰，加了枸杞，养颜养身。”

苏染看向淡红色的茶水，到了一声谢。她心里泛起嘀咕，自己和她点头之交，她找自己，这么热情，是有什么事儿么？苏染琢磨了一下。莫非是自己昨天的表现不错，他们决定提前转正？想到这个，苏染还有点小兴奋。“苏染，我就开门见山了。”

人事部经理的神情陡然变了，变得严肃，一板一眼起来。“好。”

苏染放下杯子，坐直了一下。人事经理扶了扶眼镜框，眼里透着精明。“你怀孕了么？”

苏染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忽然间，苏染心里一疼，想起曾经那个可怜的孩子。她有些失神。“苏染，你有听见我说什么么？”

经理又问了一遍。苏染这才缓过来，她抿了一下嘴唇，摇头。“没有。”

人事部经理眼中透出莫名的笑意，她嘴角微微上扬，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办工桌附近。她靠在桌角，转身回看苏染，“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苏染怔了一下，心里不怎么舒服。“为什么？”

人事部经理眉角一扬，“公司准备和你签正式的劳动合同，为了避免以后工作的不便，想让你去检查一下。你也清楚，女员工如果怀孕的话，对公司影响其实很大的。”

苏染眉眼变得冷冽。她后悔来巨浪了，巨浪看上去一片祥和，没想到这么歧视女性。苏染看向人事经理，“李经理，你有生过孩子么？”

李经理明显尴尬了一下。然后，她的脸色正常下来，也不再端着，她回到会客区，坐在苏染对面。她有了一些人的目光，“这是公司的规矩。你要是问我，我只能回答你我不敢生孩子。”

苏染点点头，谢过人事经理，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坐在自己办公桌里，苏染陷入思考。既然钱袋子瘪，就别矫情了。看刚开的架势，自己必须要去医院开个证明。只要有没怀孕的证明，自己就能转正，正式入职巨浪。钱……苏染屈服了。她抄起包儿，离开了巨浪。一个小时后，苏染拿到了检查报告，看见上面的＋号。她觉得造化弄人，哭笑不得。【妊娠，阳性。】她坐在医院的等候区，骤然明白了“舍得”两个字的含义。她没有任何纠结，回到巨浪，找到人事经理。“李经理，我回来了。”

人事经理神情诧异，苏染刚走没一会儿，怎么又来了。“你，有事？”

苏染掏出还热乎的早孕检查单，放在了人事经理眼前。“我刚去了医院，我怀孕了。和你说一下，按公司的规矩我在试用期怀孕，应该主动离职。”

苏染心口起伏，刚赶回来还有点喘。哗啦。人事经理拿起单子，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有些纠结。她没想到苏染的动作竟然这么快，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她调整好了。她冷笑一下，翘起腿。“苏染，你这是想借着巨浪的漏洞，混进来么？”

苏染不想解释，也不想生气气到孩子。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苏染视若珍宝。“李经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还没有正式入职，所以按照法律来说，我还不是巨浪员工。”

苏染来巨浪半个月了，没想到她是如此伶牙利嘴。李经理被噎了一下。苏染言语平静。“如果你想给我扣帽子，我会考虑起诉你的。”

……门前光影一暗，苏染侧身看去，是余寒回来了。他脸色不好，嘴角泛着乌青。“你怀孕了？”

面对余寒，苏染还是有些心虚。在医院时，医生告诉她上次流产，很有可能是假意流产。有时，出血症状和流产相似，会被没有经验的医生判断为流产。为了确认胎儿是否还在，苏染做了B超。医生告诉她，孩子一切正常，发育良好。这是个误会。她虽然不是有意要混进巨浪，但是自己妊娠阳性，还这么理直气壮，所有人都会自己早有预谋，混进来养胎吧？“余总，”苏染神色软了一下。面对余寒，苏染还是想解释一二。谁知余寒冷着脸，擦身走过苏染，靠在人事部的窗户边。“苏染，你是挺优秀的。但是我这儿劳动强度太大，不太适合孕妇。”

苏染的心里像含了一块冰。果然，自己犯什么贱啊？瞎起劲，和老板共情。“好的余总。”

五分钟后，苏染收拾了随身物品，离开了巨浪。就在她坐在地铁上，准备回家时，巨浪科技的办公室里，余寒的电话响起。抄起电话，余寒黑乎乎的脸上，终于露出人色。“你好啊，许会长。”

电话那头，许会长带着余寒好消息。“经过研究决定，京市AI产业协会，推荐巨浪科技入驻AI产业园。”

余寒颤抖的握住电话。“谢谢你！许会长。”

“诶？先别急着谢我，你应该谢谢你的秘书啊。要不是她，巨浪科技不太可能获得这个机会。这样吧，你的秘书作为这个项目的联络人，让她下午过来一趟。”

余寒的笑容僵在脸上。结束和许会长的通话后，余寒立刻联系苏染。苏染那边不知道出了情况，还是故意不接，余寒连播了十几个电话，无一接通。直到下午，余寒试着又拨出去一次。“喂，你好。”

苏染带着睡腔，声音疏离。余寒热络，语调很激动。“苏染，你走了以后我又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公司的做法不人性化，是歧视妇女的就业权利。”

苏染淡然一笑。这语气也太明显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临走前，余寒的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那可不是什么一时冲动，临时起意。他现在低三下四给自己打这么电话，应该是自己有利用价值了。“不好意思啊，余总，我想在家养胎。”

挂掉电话，苏染直接关机。她躺在床，抱着枕头，窗外的天蓝盈盈的，远处的白色电视塔好美。盛世集团。“好，我知道了。”

盛佑京按下挂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