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这样说，沈煦越不可能放她离去。沈煦很清楚现在的陆绾是颜鸿燊手中的一张王牌，从普通棋子摇身一变成为老东西不可舍弃的傀儡。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他轻轻松开手上的力度，将她重新放回，不再掌控她的自由。只是，身体依然挡在隔板，整个人倚靠在门上，从兜里掏出烟。啪嗒。烟雾四起。陆绾无意驱赶，早已习惯。他向来抽的香烟只有一种，渐渐地她也习惯。不是这个味道有多好闻，而是对他的习惯已经无法从身体里剥离。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在时光的侵蚀下，会慢慢地渗入到每一寸肌肤里，让人找不到它的动向。在看到熟悉事物的一刹那，不知从何处涌入心间。青色烟雾从他的微薄的唇中徐徐而出：“别用敬语，你算是我的长辈，该我请你。”

“留下来，几分钟，听我说说话吧。”

上一次，他想要说的话，未能说出口。堵在他的胸口抑郁成疾。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反复思考，他们之间哪里出了问题。他从未想过要放弃陆绾，她怎么就能轻易说出“散了吧”这样决绝的话。火，可不是他挑起的。而是她。记忆回到几个月前。韵色会所里，沈煦无聊在打牌，漫不经心地赢到人已麻木，旁边的发小用他手机转账时。给他下了个好东西：“三哥，还在想哪个白月光呢？”

夏妤听到这里，醋坛子便翻了：“别说这些，三哥难得有时间来玩。”

“听说家里的老爷子又犯病了？”

沈煦专注于手上摸到的牌，轻描淡写道：“嗯，还没咽气。”

唯独是他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发小轻轻一拍肩膀，小声窃窃道：“这上面，有好东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午夜，疲惫至有了困意，他整个人倒在床上，发间还滴着水渍。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好东西”app，沈煦刚准备划走，熟悉的面孔，让他睡意全无。整个人爬起来。死死盯着聊天框对方的头像。才将情绪抚平，打开她的资料粗略看了一眼。发小帮他通过的验证，对方早在一小时前发来消息：【约？】擦去眼前影影绰绰：【条件。】对方回复得也很快：【走肾不走心。】杏雨梨云，见过彼此，双方很快纠缠在一块。视线逐渐从之前被拉回，旁边的女人早已坐在马桶上，掏出镜子补着妆。刚才的意外举动，让她唇瓣上的印子淡了不少。她跟以前一样，时刻保持着谨慎。在沈煦眼中，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也与模糊之中的人影偶尔会有重合。“说说看。”

陆绾合上镜子，收拾好东西，整个人优雅姿态坐在马桶上。以往穿得很合脚的鞋子，今天意外磨着脚跟，后面红了一大片。陆绾将高跟鞋轻轻勾在脚尖处，缓解疼痛。沈煦一眼便瞧出，从西装裤包里摸出一个创可贴，外边包装已经皱兮兮的。像是装在衣服里很久。陆绾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会随身装着创可贴。”

东西很普通，但将两者接在一起，让陆绾觉得莫名其妙地怪。沈煦轻手轻脚替她将伤口贴住：“应该比之前会好点。”

剩余的垃圾被捏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空出的手，再次续上一支烟。陆绾轻皱眉头，垂眸看向被创可贴遮住的地方，疼痛也稍稍好一些。是上一次……她在晚宴上差点出了事，小腿疼痛难忍，脚后跟处也破了很大的口子。在医院包扎伤口时，沈煦去帮她买衣服顺便带回几个创可贴。没想到他会一直装在身上。放下身段，正当愿意坐下静静听他说时，沈煦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手底下的人，查出不少东西，暂时还无法追溯到信息的来源。不确定真实性，那说于陆绾，她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让他们之间的芥蒂更深。一支烟迅速燃尽，火星子熄灭，他撤下纸张，将烟蒂包裹在里面：“叶家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哈哈哈。陆绾忍不住勾起唇角。兜兜转转，就为了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