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墙壁上挂着的镜子，倒映出颜鸿燊温和下的残暴。绝对沉默的环境里，普通的开门声都显得“新奇”。助理从外面进来，手中握着电话的麦克风：“颜先生，太太打来的电话，询问您今天回去一起用餐吗？”

颜鸿燊摆摆手，示意助理将电话拿过来，他亲自回答：“小绾，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回去陪你。”

从两人的对谈的语气，很容易让外人误认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挂断电话，助理出去重新把门关上。探视继续。沈煦挑起细长的眉：“你们感情还挺不错。”

沈煦若无其事随口挑起一个话题，老东西不愿走，是还想说些什么。“你撂挑子不干，集团的事全部压在我这。陪你小妈的时间也就少了，外面的人可是骂你白眼狼呢！唉，我都已经人到中年，还是承受这些。”

颜鸿燊露出些许为难，也不过是佯装给沈煦看的。“是吗？那我还真不孝。现在整个颜氏握在你手里，你可不能轻易被陆绾的美貌骗了去，别到时外界的猜想成真了。”

沈煦不怀好意提醒着，将烟吸入口中：“让娇妻害了性命，谋了家产。那你几十年的努力，全给他人作嫁衣。”

颜鸿燊虚与委蛇，配合着：“谢谢提醒，看来阿煦心中还是有我这个父亲的。太相信女人，则是不幸的开始。”

沈煦深色的眸子好似丛林中狩猎的黑豹，带着更深切的关心：“可要看好你的小娇妻了，别让她犯了你年轻时候的错误，在你快要死的时候，还跟别人偷欢。”

颜鸿燊突然冒起一股怒焰，遮住刚才的愉悦：“少胡说八道！”

沈煦手中镣铐发出声响，他将烟蒂熄灭在桌子上：“我可没说错。”

“你不愿意相信女人，将失败归咎于女人身上。可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相信我妈，她要比你身边的任何女人都要美丽。”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后来的女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她的影子。是不是还忘不掉她？”

忘不掉那个女人，哪怕照片褪去颜色，连她的五官容貌都已经褪去。可仍然被颜鸿燊装进相框，放在桌上。不知是一遍遍地在缅怀，还是一次次在提醒着他。不能重蹈覆辙。颜鸿燊满眼的愤怒是抑制不住的，脱离他往日的温和形象，移到沈煦这边来了。沈煦就是想看到老东西愤怒的样子。在颜家待久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是颜鸿燊的禁忌，是他的底线。绝对不可以提及。他人已经进监狱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心爱的人，碎了他们之间的信物。星星点点的裂痕，合起来也回不到从前。沈煦肆无忌惮继续说道：“我妈病入膏肓，就躺在床上。已经深入昏迷，等着见你最后一眼，全家所有人都到了，唯独你不在。”

“你在干吗呢？应该不记得了吧？”

颜鸿燊握住骷髅头的掌心越来越深，额头微微低落，那双狠毒的眼睛似要看穿他，这个逆子！整个探访室里只有父子二人。当不为人知的秘密被说出时，颜鸿燊依旧十分愤怒。这就是颜鸿燊无法置沈煦于死地的原因之道，也是颜安琪一直不明白的原因。沈煦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不只是生意场上的，还有他的不堪的过往。“你当时忙着跟那个贱女人寻欢作乐呢！”

“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颜鸿燊已经听不下去，想要站起来制止他的行动。发现连站起来都吃力，更别说往前走几步。“哈哈哈，颜安琪还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事实上她却是个私生女。贱女人为了能让颜安琪不被人看低……”沈煦笑着笑着，眼里的笑意瞬间全无。转而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一想到当时手底下的人传回事实的真相，自己手握着证据时，内心的绝望。是无言的。直到母亲闭眼到遗骸下葬，这期间他都未落下一滴泪。在看到证据时，忍不住还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