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鸿燊柔情暗蕴，似乎是不打算承认：“阿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助理将地上的碎屑打扫干净后，重新到外面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跟之前一模一样精致的瓷碗和用玉石雕刻的龙头筷子。一双放在颜鸿燊跟前，而另一双朴实无华的木质筷子落在沈煦那。还真是个区别对待。沈煦勾勾手，指尖里瞬间多出一根烟。火鸡在空气中摩擦，发出声音后，随之香烟被点燃。沈煦缓缓呼出一口那抹烟雾，整个人似神仙一般快乐。能够真实地做自己，这种感觉他许多年未有过，整天在老东西面前板着一张脸，时而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把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一点也不在乎老东西所做的决定。整个人兢兢业业一心把颜氏集团往更高处带，努力了多年的业绩却换来了桌上的一副银色镣铐，实在是没想到。真要说在整个s市会做交易的，还得是颜鸿燊。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放过，往死里整。颜鸿燊高深的演技，此时在沈煦面前已经不能让人提起兴趣，没有一丝想要就是配合对方演下去的欲望。当初想要快点结束这一次谈话。毫无意义，眼中尽是嘲讽之色：“还有你听不懂的话吗？或许要我把以前的事拿出来说一说？”

颜鸿燊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说看，今天机会难得，担心你吃不饱，我都让佣人备了几份好酒好菜。”

助力转身再回来的空隙，桌上便焕然一新。之前的残羹剩饭全都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江南菜系。颜鸿燊主动腾出手，握起那一双价值不菲的筷子，主动为沈煦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放到他的碗里。尽管笑容已经扭曲，可还是摆出一副老父亲的模样：“阿煦，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尝一尝吧，你会喜欢的。”

沈煦皱着眉并未作声，却也还是动了手中的筷子。轻轻夹起碗中那一块来自父亲对他的厚爱。咬下一块，舌头裹紧口腔之中，轻轻慢慢咀嚼。桂花的香气搭配着藕的味道，那一层软绵绵的糯米被煮烂，缠在莲藕之中……瞬间袭击着沈煦的整个大脑。这是……母亲的味道！不可能，母亲已经离开他多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做出如此相似……哦，不对！应该说一模一样的味道。沈煦原本阴沉的眸子，也无法继续保持平静。忽然跌落下的一个细微的东西，溅落在他的汪洋大海里。扑通一声！好大的水花，形成骇人的波涛，拍打在他的心壁上。不可能！沈煦一遍遍在心中否定着，可舌尖上传来的味觉是欺骗不了他。这些年他一直保留着对母亲所有的回忆，包括母亲亲手做的菜的味道。全都完好无损被他放在心底最深处，用坚不可摧的箱子紧紧锁住。每当夜晚来临时，没有人在旁边吵闹他，便会拿出来一遍遍去回味。记忆是骗不了人的，这确实是母亲的味道。颜鸿燊看出沈煦脸上明显的变化，会心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当初你母亲的手艺就是跟这位老师傅学的。”

“我知道你一直想再尝一遍她的味道，所以便托人找到那一位老师傅，让他重新出山问你做的这一顿饭。”

“现在，”颜鸿燊端详着面前的儿子，他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自拔，“阿煦，你该相信爸爸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单纯地为了见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吗？”

许久，沈煦缓缓抬眸凝望着颜鸿燊。竟然没有带着任何笑意。父子二人的视线对撞，又把气氛渲染至黑白。凛冽的寒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引得颜鸿燊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液体在纸巾上凸显。这一下，沈煦也更加知道他的想法。眼底骤然泛起浓重的猩红：“你眼前的样子，都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颜鸿燊冷不丁发问。“自然是你的颜夫人，我的生母。”

沈煦瞧着桌上的红烧狮子头，将整个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品尝着其中味道。母亲是苏州人，有着一手好厨技。可颜鸿燊从来不让她掌勺，理由很简单，作为颜家的当家太太，这种小事让佣人来做就行。她只要在家相夫教子便好。熟悉的味道萦绕在舌尖，让沈煦流连忘返。面对这一桌菜，他想吃却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