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大喊着：“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越是挣扎，越站立不稳。感受到身体力气的流逝，汪氏慌得不行。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儿？恐惧到达顶峰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有救了！她双手死死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缠上对方结实有力的身躯。耳朵嗡嗡作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被带着回到岸上之后，汪氏浑身瘫软坐在地上。刘老太火冒三丈，冲上来一把推开救人的丁四：“要你多管闲事？”

然后狠狠给了汪氏两个大耳刮子。“贱人！怎么不淹死在河里？”

衣衫不整，跟外男在水里贴得死紧，这不是给大贵戴绿帽子吗？！如此精彩大戏，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刘老太扭头打算开炮，结果看见村里几个地痞混混眼珠子黏在汪氏身上。顾忌儿子的面子，她拽着汪氏连忙回家。汪氏低垂着头，谁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金芽提着水桶路过，没想到撞见这么精彩的一幕。刘家要热闹起来了。她加快脚步赶回去看戏。刘金宝饿着肚子等了好久，饿得不行，只能蹲在屋后边玩泥巴。他手里搓着个大泥球，打算搓到最圆润的状态，然后丢进水缸里。赔钱货又要重新打水了，还会被阿奶骂。他幻想了一下那场面，浑身充满干劲。刘老太拖着汪氏进院子之后紧紧关上门，挡住好事者八卦的眼光。“贱人！又不是没男人，一把年纪了还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呸！你这种贱人就该浸猪笼，沉塘！”

汪氏也怒了。什么叫不要脸的事情？自己差点被淹死，婆婆自己不下来救人，还不让别人救她?往日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在这一刻爆发了。汪氏冷笑一声，毫不客气跟刘老太对骂：“贱？谁不知道你才是饶和村公认的贱人。我有什么不要脸的？我被你逼着下河不要脸？抓鱼不要脸？还是溺水了被人救上来不要脸？”

金芽先她们俩一步回来，跟温氏一起趴在窗边看热闹。土墙上冒出来几个脑袋。是村里几个小孩儿，惯会看热闹听墙角。开战的婆媳俩根本无暇顾及周围。跑过来要鱼吃的刘金宝被直接无视。一向逆来顺受的汪氏突然爆发，说话跟连珠炮似的根本停不下来。“浸猪笼？你算计好了，今天让我淹死在河里，然后给大贵再讨个能生儿子的新媳妇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上了赵家的荷花好生养，嫌弃我肚子几年了没动静。怎么，还想杀我灭口？”

汪氏越说越激动，没有错过婆婆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这时，紧闭的院门突然被推开。“娘，我回来了。”

离家好几天的刘大贵站在门口，身边还跟了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中年人。刘大贵闻着空气里的肉香味儿，心情瞬间变差。她们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混迹在小酒馆物色有钱的冤大头，给不起酒钱被店家追打，或者踢到硬茬子被教训。为了躲赌坊的人，莲花坊的小夜莺出台他都没去捧场光顾。那可是小夜莺啊！他委屈自己奔波忙碌，天天面对生命威胁，家里居然吃上了肉？要不是路上遇见了杜老板，他还不知道娘爽了杜老板的约。好在杜老板手里有两个货跑了，所以愿意跟他过来。刘大贵一回来，自作主张的婆媳俩便暂时休战。刘大贵狠狠瞪了汪氏一眼，连忙把身边人带进堂屋。“杜老板，您这边请。我现在就去把那小贱人带过来。”

金芽透过窗户看见朝西屋过来的刘大贵，眼睛微微眯起。“娘，我去处理，待会儿有啥动静你都别出来，在这儿待着。”

温氏的肚子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温氏不太放心，奈何这两天心情大起大落，肚子时不时抽痛。想到最近几次的事情里金芽一次没吃过亏，她才勉强按捺住出去的心情，在屋里待着。果然，刘大贵是来找金芽的。她没有多问，跟着进堂屋，腰间的菜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旁无人理会的刘金宝敏感地察觉到危险，跑进屋里躲了起来。爹一生气，就会教训他。这种时候阿奶和娘都不管用。杜老板上下打量半晌。脸蛋不错，身段不太好，要花时间调养。可惜，眼神不行，眼里透着凶相，连带着整个面相带有戾气。她不认命。他指着金芽问刘大贵：“你确定今天要提的货是她？”

“是，我确定啊。杜老板您看，能值多少钱？”

刘大贵不明所以。杜老板眼角抽了抽。这丫头看起来可不是个善茬。刘大贵之前可是说他侄女从小乖巧听话，任打任骂，是个好苗子。金芽提起菜刀，对杜老板笑了笑。“杜老板，我二叔有没有跟你说，我最近生病了？”

“生病？”

刘大贵和杜老板一脸懵逼。“对呀！一天不打人，我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坦。憋狠了，见谁打谁。二叔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杜老板下意识看向刘大贵。对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口一阵绞痛。他现在手里的货可全是上等，娇弱金贵样貌佳，磕着碰着一个都要亏个底朝天！今天奔着瘦马苗子来的，结果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真是流年不利！既然无利可图，刘家便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杜老板冷哼一声，起身便走。今天被骗这笔账，他动动嘴就能讨回来。刘大贵和刘老太都急了。刘金芽卖不出去，今天没有进账，他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杜老板，别走啊！您不是手里正缺个姑娘吗？”

杜老板被刘家母子拦住去路。他气笑了。伸手一个大耳刮子扇到刘大贵脸上，一字一句道：“刘大贵，以后去县城给我小心点，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哼！”

说罢，推开挡道的两人。刘老太慌得不行。想到前段时间按手印的欠条，她咬了咬牙。瞥见刚从东屋换完衣服出来的汪氏，刘老太眼睛一亮。伸手扯住杜老板的袖子，指向汪氏。“杜老板，我们换个人行不行，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