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白羽点点头，面上带了点歉意。“有。”

这么快就承认，要么是真诚，要么是油滑。金芽莫名觉得，应该是前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正常的人参不可能恰好分布那种形状。旁边那三颗我埋的，你一颗都不给我留，未免有些过分吧？”

“这……在下有在地上留字。”

白羽猜测她可能有什么养人参的独门秘法，被自己给一锅端了。金芽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自信啊！“我当然知道你留了字，不然我就不会坐在这儿听你说，而是拆了你的小庙。你知道你有多蠢吗？”

四人组被她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吓到了。连一直好声好气的白羽脸色也沉了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过话！金芽觉着他应该是哪个大家族逃出来的小少爷。有涵养，但是涵养有限。“你觉得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特有涵养的人对不？我倒是觉得，你要么是个伪君子，要么是个仰望星空的蠢货。”

白羽被问懵了。反应过来后，拳头紧紧攥着，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姑娘，别得寸进尺。非要说起来，那天生地养的东西长在那里，没有被圈养，我为何不能取走？”

金芽翘起二郎腿，表情嚣张，很是欠揍。“你觉得留了字承诺要重谢，便是仁至义尽。有本事，你把名字一并写上去啊！首先，你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你是谁，你说是不是伪君子？其次，我不识字。你写了字跟没有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叫我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最后，你说的来日太宽泛，若我跟你一样，家里急需用钱，结果被你摘了果子，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三连问下来，四人组终于知道发生了啥。他们齐刷刷盯着白羽，看他能给出什么解释。白羽这下终于知道金芽那句骂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干瘦但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薄红。太扎心了。“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如果姑娘也急需用钱，我卖人参得的二百二十两银子分你一半，我妹妹眼下断不得汤药，余下的钱，我三个月后一定还给你，如何？”

他弯下腰，给金芽鞠了一躬。真要理论的话，他不需要这么低三下四，也没必要把这笔钱全部还给她。但是，四位恩人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女侠很是畏惧，妹妹现在的大夫是白公子介绍过来的。若是得罪“女侠”，害得恩人被迁怒，他无地自处。金芽指尖在小桌的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人组感觉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如坐针毡。白羽一直维持的弯腰的动作，大有金芽不点头，便不起身的气势。金芽眼睛眯了眯。这人也不是个善茬，不过她不讨厌。“行了，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咒我家人。钱呢，你不用还我，我缺的不是钱，是人参。你得还我一根差不多品相的人参。”

白羽直起身子，一直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他重新挤出个笑容。“女侠深明大义，多谢。”

金芽摆摆手。四人组也跟着松了口气，表情松快起来。幸好没有出现流血事件，他们没有害了小兄弟，女侠看起来也不追究，完美！金芽看了眼天色。现在出发赶到城门那边，正好能赶上牛车开回去。“好了，我先回了，你们自便。想要联系我，就找他们四个。”

留下一句话，金芽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起身出门。走到院子里，她顿住脚步，看向左边。栏杆后边冒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跟白羽长得有五分相似，但是更有肉感，骨型也更圆润可爱。她脸色苍白，满脸担忧，显然听见刚刚的动静了。见金芽盯着她，不自觉往后缩了缩，鼓起勇气道：“姐姐对不起，哥哥是为了我才惹姐姐生气的，你别怪哥哥，都是我不好。”

金芽走过去，仔细打量她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恍惚。真像啊……“既然要道歉，跟我握下手，我就不生气。”

金芽朝她伸出手。冰冷的小手放到金芽手心。一道异能从掌心相连之处进入小姑娘的身体。体内寒气太重，有些伤到肺腑。金芽小心地控制着有限的异能在她体内运转，驱散她的寒气。要是火系异能，哪怕只有一级，花个两三次就能完全驱散寒气了。木系异能至少要七八次。余光瞥见白羽飞过来，金芽赶紧收回异能。紧接着白羽便将他妹妹护在身后，满脸警惕看着金芽。“姑娘，我妹妹先天不足，身体不好，你有什么火冲我来。”

金芽一言不发，深深看了眼被挡在身后的小姑娘，转身走了。“哥哥，这个姐姐是好人。她握了我一下，我身子里边就暖和起来了。”

白云扯了扯白羽的衣角。白羽脸色复杂。四人组在旁边也搭腔：“是啊是啊，女侠虽然看起来凶狠，但是人不坏。”

这边如何，金芽不知道。她心里乱的很。那小姑娘长相跟她前世的故人只有三分相似。但眼神和表情，至少有七八分相似。一看见她的脸，故人的记忆便立马出现在脑海里。刘大全远远看见她，高兴地挥手。但是金芽压根没理会他，垂着眼坐上牛车，一路沉着脸不说一句话。刘大全小心翼翼搭了两次话，没搭上，很是纳闷。上次赶集回去，女儿心情也不好。难不成是县城里有仇家？到了家里，刘大全把今天的收获全部上交给温氏。金芽草草吃了五碗饭，背着背篓上山给鸡割草去了。温氏和刘大全面面相觑。“咋回事儿？”

刘大全摇头：“我不知道啊！”

金芽去了土地庙。神像背后的划痕已经被修补好了。上次搭的金银花架子还光秃秃的，但是金银花顺着枝干往上爬了些许。一阵冷风送来几片发黄的叶子，金芽很快将白天的事情抛到脑后。喂完鸡，她才把明天要去张大夫那里学识字的事情告诉温氏和刘大全。温氏满脸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在刘大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大全，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