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筷菌子下肚。真香！鲜，香，嫩，滑。菌子独特的鲜香盈满口舌，大蒜和青花椒又给它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风味。简单的调料，简单的烹饪，做出来的味道却让人流连忘返。一大盆野菌子，外加两盘菜，一中午全干完了，半点汤汁都没剩下。金芽捧着肚子长舒一口气。“人生真美好啊……”她一把揪住路过的白羽：“明天早上再去一趟呗。”

“好。”

白羽含笑。果然只有美食能让她心情好起来。第二天，两人再度天不亮上山摘了两大篓菌子。金芽吸取教训，这次只摘了十几朵毒菌子，全被白羽挑出来了。去张大夫家上课的时候，顺手带了一篮子过去。“柳姨，这个菌子可好吃了，明天我还上山去采，你们只管吃。”

柳氏很是惊喜。她很喜欢吃野菌子。山里野兽多，村里人经常等天快亮的时候才结伴上山采菌子。人多加上天色晚，她手脚又没熟手麻利，最多只能捡一小篮。高兴之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麦芽糖给金芽当零嘴。张大夫在院子里招呼：“到点了，快点过来上课。”

上课一个多月，眼下金芽已经学完了一本草药注解，开始学自己买回来的游记。雍朝的故事大多是游侠冒险传记和山川异物志。不过这些对于金芽来说都是新鲜事物，趣味性比草药注解大多了。课程过半，突然响起来急促的敲门声。“张大夫！快救救我儿子！”

金芽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等开门一看，原来是槐花婶儿的婆婆赵阿婆。她身后，下半身血淋淋的刘四强被人搀扶进来。柳氏听到动静一看，立马去屋里准备热水和干净纱布。“快，把人抬进去。”

场面太惨烈，加上赵阿婆一直紧跟着张大夫哭天抢地，另外两个跟过来的小辈忙着安抚她的情绪。屋里挤作一团，金芽实在挤不进去，只好在门外边用精神力偷窥。“这！这是谁做的？”

张大夫惊吓的声音传来。“我也不知道啊！我家四强性子好，跟人无冤无仇，有谁要这么害他啊！”

赵阿婆带着哭腔的话要仔细听才能辨别出来。接下来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刘四强痛醒时的哀嚎。用完麻沸散之后，刘四强会短暂的安静一会儿，但是很快又因为张大夫施救的动作给痛醒。周而复始。中间夹杂着刘四强剧烈挣扎导致原本止血的伤口崩裂等重复性劳动。一个时辰后，张大夫才松了口气。“暂时不要挪动病人，熬过今晚性命便无大碍。”

赵阿婆泪眼模糊地问：“那我儿子下边还能恢复吗？”

张大夫表情凝重，缓缓摇了摇头。跟刘大贵一样，被整根切断，左右两边也没放过。甚至因为凶器不够锋利，伤口被磨得血肉模糊，完全没法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坏人要害我家四强啊！他才刚刚定下亲事，还没留个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赵阿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不知名的凶手。然后一个没忍住，哭晕过去了。张家上下人仰马翻，没人有时间搭理金芽。走出张家院子时，跟急匆匆赶来的刘三文打了个照面。没有刘老太和刘大贵作妖，村长心心念念的秋季考评还是顺利不起来啊。回到家里，金芽拉住白羽：“最近村里不太平，你和我至少要有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

“出什么事儿了？”

金芽露出个微妙的表情。“村里躲着个切割姬。要是被她盯上了，不止小弟弟，可能性命都要被割掉。”

白羽没听懂切割姬是什么，但他被金芽话里的信息量吓得下身一凉。大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躺在张家的赵阿婆还没醒，刘四强被歹人袭击割掉命根子的事儿传遍了整个村子。赵家第一时间找上门把定亲的信物还了回去。晦气！大家都在揣测，动手的人跟刘大贵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挑中刘四强当第二个人。金芽傍晚去村口接刘大全的时候，一群女人围在大树下叽叽喳喳。扫了一圈，发现槐花婶儿竟然也混在人群里边，跟随话题露出担忧震惊的表情。心理素质越来越强大了。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看过来。两两对视，槐花婶儿冲她笑了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寒气。金芽调了下眉毛。这是见了点血就觉得自己胆子被放开了？槐花婶儿率先移开视线。“金芽，你咋在这儿？”

刘大全浑身是汗，手里提着在码头卖的一袋烧饼。“村子里最近不太安全，娘叫我来接你回去。”

刘大全脖子后仰：“又出啥事儿了？”

金芽把今天刚发生的事情跟他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嘶——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光听着都觉得可怕至极！金芽将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眼神不着痕迹扫过人群里表情夸张的槐花婶儿。关系到一个绝望母亲的孩子，当然可怕。因着两起同类事件，村子里人心惶惶。村长着急上火，原本快掉光的头发已经一根不剩。村子里有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专门逮男人下手。赵家退亲惹恼了伤心欲绝的赵阿婆，原本亲上加亲的两家人反目成仇，一见面就动手。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改明儿叫两个儿子陪着去土地庙拜拜，去晦气！刘四强在张家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因着伤势过重，暂时还不能回家修养。照顾伤患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到食物链底层——槐花婶儿身上。“你醒了？”

轻柔的声音在刘四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