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下次记得听哥哥话，不乱跑就行。”

艳鬼嗯了一声，小脑袋却转向坪阳谷内。殷磊顺着艳鬼的眼睛往里看，里面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没有。殷磊挑挑眉：“怎么了？不想走？”

“嗯。”

艳鬼看了两眼，里面的死气漂浮在空中，都快凝结成雾气了，自己要是这么走掉，这里起码两年恢复不过来，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她只是觉得，嗯，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过于浪费了？这么一想，艳鬼嘴角不自觉的就晶莹了起来。殷磊低头看着神情专注的看着坪阳谷里的小丫头，那满脸的纠结和垂涎，好似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似地。好吃的？殷磊眼里划过了了然，“里面有想要的？”

艳鬼转过头狠狠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养大的崽子啊（嗯？）就是辣么的贴心。殷磊丝毫不觉得此时自己和他家妞妞的对话有什么不对的，他把艳鬼放到了一块儿还算干净的大石头上，“快点儿。”

殷磊在另一边儿坐了下来，双眼盯着小孩儿的一举一动。艳鬼看着下面已经成型了的黑色雾气，撇了撇嘴，果然不是亲哥哥，连进食都让自己快点儿。委屈……艳鬼木着张小脸儿，手腕轻动，渐渐的一双小肉手捏成繁复的手势，一点一点的加快速度，以殷磊的眼力也渐渐的看不清小孩儿的小肉手究竟摆的是个什么姿势了。小手白白嫩嫩的，仿若穿花拂柳一样，哪怕速度越来越快，看着也是极其的轻巧。殷磊的目光转向了小孩儿板着的小脸儿，虽然小脸儿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在他看来小孩儿那浑身上下都在显现出了‘我委屈’这几个大字儿一样，让他心里软乎乎的。艳鬼手动的越来越快，下面的死气越聚越多。往常吸收的时候，都是极其简单的就能聚拢到一起，牙根就用不上手诀。但是这战场上的死气多的让她根本就不可能全部接收过去，只能依靠手势慢慢的把它们聚拢到一起。按说这么多死气，是一定能够出现少说一两个厉鬼之类的同类，但是从古到今，却极少有战场上转化厉鬼的，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所以这些死气都是无主的东西，如果真的走掉不收的话，艳鬼觉得自己都有点对不起自己了。艳鬼双手掐着手诀，双手中间的位置慢悠悠的浮现出了一个小米粒儿大小的黑色珠子，随着珠子的出现，下面的死气仿若找到了家一样，迅速的靠拢过来。殷磊眯了眯眼睛，身上猛然之间凉飕飕的感觉并不会让他觉得这是坪阳谷里忽然之间降温了的原因。殷磊手指捻了捻石缝上瞬间枯死了的小草，扯动了一下嘴角。艳鬼抖动着小手，慢慢的，米粒儿大小的黑色珠子越变越大，等她把坪阳谷的死气收拢到一起的时候，手里的珠子都有殷磊拳头般大小了。如若不是距离这颗珠子过近都能让人寒毛直竖，凉飕飕，阴冷冷的，就这么乍一看，这就是一颗价值很高的黑珍珠了。殷磊伸手放到了珠子的上方，却被一双小肉手拦了下来：“不碰啊乖。”

殷磊抽了抽嘴角，把手收了回来，抱起了小孩儿。坪阳谷在小孩儿收起了黑色珠子的时候，仿佛多了点儿阳光一样，让人觉得舒服的很，空气都不再是一股子的血腥味儿了似地。“说谁乖呢？”

艳鬼看了看殷磊的表情，极其脸皮厚的淡定的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黑色珠子：“说它。”

殷磊垂着眼角看了看被小孩儿塞进了怀里，瞬间在前胸鼓出了一个大包的地方，扭开了眼睛：“把珠子拿出来。”

艳鬼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要抢老祖东西？艳鬼小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口，捏死。“不行，你用不了，拿了也没有用。”

给老祖留下。殷磊现在不光嘴角抽动，连眉头都在抽动。不，你误会我了，他并不是想要你的那个凉飕飕的，让人离着近一点儿都感觉浑身不舒服的东西，他只是觉得……殷磊眼角又往下瞄一眼小孩儿胸前的鼓包，面色有点扭曲的扭开了头。他只是觉得，这样，咳，不太好而已。殷磊好说歹说让艳鬼把被她放到胸口的珠子放到别的地方，或者让别人看不出来的时候，小孩儿那满脸的被欺负了的表情简直让他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了。等他带着艳鬼追上刘文他们的时候，收获了几枚打趣的眼神。殷磊也不以为意，安静的插到队中默默的跟着大军一起往军营走。只是后面的司徒宇明显并不老实，一边儿骂着刘文等人，尤其是刚刚抽了他的艳鬼，一边儿骂着那些投降了的戴荣大兵。整个队伍都充斥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儿？”

艳鬼扭头往后面看了看，只是她跟抱着她的殷磊的身高差距太大，除了她身后的殷磊以外，她什么都没看到。艳鬼伸着小手摸了摸被殷磊握在手里的马鞭，开口问道。王申看着小孩儿又在摸马鞭瞬间就想起了刚才小孩儿抽某人的那个场景，浑身都一哆嗦。“都骂了一路了。”

他相信小孩儿忍受不了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再听到小孩儿对着司徒宇挥鞭子的声音了。只是他的暗暗期待并没有成真，冬生看了看艳鬼皱起来的小眉头，自动自发转身打马骑到正驮着大骂着的司徒宇的骑兵那儿。从自己身后掏出了原本装着干粮的布袋，团吧团吧直接塞进了司徒宇大张着的嘴巴里。司徒宇晕笨就是被人顶着胃驮在马上的，此时突然被人塞进了东西，突然抬头才看见冬生。双目圆睁，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弄出去，无奈被绑着手，嘴里的东西也塞得太过紧实，司徒宇也只能在马上扭来扭去，半点儿骂声发不出来。“他再骂，你就把他丢下去，牵着走。”

冬生残忍无情的话让还在挣扎着的司徒宇浑身一僵，顿时安静了不少。艳鬼看着打马回来的冬生，歪了歪头，这是个聪明人，最起码不迂腐。她也不太习惯像刘文他们一样，说什么不能侮辱敌国大将，还要善待什么的，呵呵，老祖可做不到。老祖一直信奉的都是，别人抽我一巴掌，我得抽人十巴掌才行，这样才能痛，痛了才能记得牢，以后别来招惹。艳鬼还在看着冬生发呆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就被殷磊的大手一把掰了回来。艳鬼抬头往上看了看，殷磊还在看着前面，好似刚才伸手掰她的脑袋的并不是他一样。等众人回到了军营的时候，只有宋子煜宋大将军还在主营帐等着他们。刘文他们一回来就连忙把他们带回来的伤员交给了其他大兵们带到胡大夫哪儿去包扎。刘文他们来不及梳洗，就这么带着一身血痕伤势，直接走进了主营帐。宋子煜站在书案旁，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刘文抖着手把自己怀里的名册交了上去，宋子煜双手接了过来，打开大致看了一眼，里面是用鲜血写下的，一排排的名字，让人沉重的仿佛透不过气一样。宋子煜又问了些问题就让刘文他们退了下去。宋明初一直坐在书案后看着，此时看着立在营帐中间的父亲，却觉得父亲是真的老了。宋明初看了看被父亲捏在手里的名册，咬了咬唇，转身轻巧的走出了营帐。艳鬼被殷磊一路抱回了自己的营帐，来不及梳洗，就听见冯权跟宋明初请安的声音。艳鬼拿着手里的布巾看了看，然后直接糊在脸上使劲儿擦了擦，转手把布巾放到了殷磊的手里。宋明初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站在营帐里的殷磊，立马往旁边儿闪了闪，又有点犹豫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艳鬼，终还是顶住了殷磊视线的压力。“依依，我想跟你比一场。”

宋明初说完这句话都不敢抬头看殷磊的表情，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不动。“比什么？”

艳鬼上上下下看着这个说要跟自己比一场的小崽子。她是半点儿也没看出来这个小崽子是要干什么。这么一副要努力向上的姿态，艳鬼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殷磊倒是了解点儿，转手把布巾放到了水盆儿里，从一旁的行李里拿出了小孩儿的干净的里衣放到了一旁，留着一会儿等宋明初走了，就给小孩儿换上。“你要跟我家妞妞比什么？”

“武？”

“武？比了又如何？我家妞妞今年六岁。”

你呢？虽然殷磊并没有问他多大，但是宋明初的脸还是仿佛被人扇了一个大巴掌一样，通红通红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虽然年长依依几岁，但是我，我……”还没出战过。宋明初眼睛盯着殷磊的鞋尖而动，确实丝毫不好意思抬头看着殷磊这么说话。“比了武，你就能带兵打仗了？你打赢了我也并没有什么用。你要出征，得经过你爹爹同意，跟我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艳鬼歪着头说道。本也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能去，只是因为她能有其他的用处，从来都不是因为她武功好，能杀的人多这样的理由。即使她的武功再好，也断断没有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儿上战场只是因为她能杀很多人这样的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