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弹“儿臣，儿臣并没有，并没有与殷大将军，两情……”相悦。正在奴才门屏息静气，静静的听着本不应该他们听的话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周贵妃的粘腻的声音：“钱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快来，看看馨儿这孩子给我弄的这一身衣衫。”
周贵妃的人还在门外，声音却是已经传进了寂静的大殿里。静静跪着的钱嫔手心徒然捏紧了些许，半低垂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这周贵妃平时不来，偏偏殷将军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了过来，分明就是来看自己热闹的。钱嫔脸色不好看，而在她身边儿跪着的四公主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起来，刚才没说完的话，也不再继续说了，低垂着头，嘴唇咬的紧紧的，一股子羞愤恼怒直冲着脑门儿上来。母女俩不好看的脸色，丝毫没有阻碍了周贵妃走进来的脚步。周贵妃看着坐在上首脸上没有一丁点儿好脸色的正乾帝，拿着手帕的手，轻轻的掩了掩嘴角的轻笑，一脸‘惊讶’的看着屋子里的正乾帝：“圣上在呢，这，这臣妾失礼了。”
钱嫔哪怕不用抬头都能知道这周贵妃现在是个什么矫揉造作的恶心样子。不过转瞬，周贵妃仿佛才看见跪在一旁的母女俩一样，周贵妃脸上‘惊讶’的表情更严重了。“这，圣上，钱妹妹这是犯了什么错处了，要如此罚着钱妹妹，就打是有什么错处，圣上也该念在妹妹伴着您多年，饶恕则个。况且，小四还在这里呢。”
周贵妃的声音就如同魔音一般，让钱氏母女咬碎了一口牙。什么叫即便有什么错处，也要饶恕则个？这哪是求情，这分明就是直接定下了她们有罪了。“你怎么过来了？”
正乾帝显然此时并没有那个心情陪着她们玩儿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周贵妃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甩了甩手帕，在正乾帝面前缓慢的转了一圈儿：“臣妾啊，今儿是来让钱妹妹品评一下臣妾这身儿装扮的，您瞧，这绣工好不好。”
正乾帝眼皮都没抬，敷衍的嗯了一声。正乾帝的态度丝毫打击不了周贵妃，左右钱氏母女还跪着呢，她哪怕得不到个好脸色，那她的心情也好的出奇。谁她们想要接近那个让她闺女手断了，还被关了禁闭的昭月呢，她收拾不了那个总也不进宫的罪魁祸首，还收拾不了你们？周贵妃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深邃，手指扶了扶没有一丝折痕的衣服：“圣上可是不知道，这件衣物，可是咱们的大公主亲手秀出来的。”
周贵妃说道这里，脸上的表情真挚了许多，很明显是真的在为自己的闺女骄傲着。“哦？”
正乾帝细看了看周贵妃身上的衣着，半晌，收回了目光，他虽是对子女要求低，但是，他也做不出来像周贵妃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程度。“圣上，大公主的手还没完全好，就给臣妾弄这个，臣妾，臣妾这心啊，生生的扯着疼啊。您也知道，那孩子自小就是个孝顺的，唉……”周贵妃摸着衣裳料子，忽然就哭了出来。那忽然就飙出眼泪的技巧虽然钱氏也会，但是看着别的女人在自己的宫殿里和自己的男人调情，怎么可能会舒服。“姐姐说差了，大公主的一片孝心，那孩子若是知道这衣衫会惹得你这般心伤，怕是她宁愿自己从来没做过这件儿衣衫了。”
钱氏的忽然插嘴，让周贵妃的目光冷了一下。“行了，哭哭啼啼做什么，老大关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去接了她出来。让她好好反省，别没事儿瞎惦记折腾，如若还是这样，你也别求情，让她自己滚回去呆着。”
正乾帝的话不好听，不过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周贵妃抹了抹眼泪，躬身行了大礼：“臣妾，替馨儿，谢过圣上。您放心吧，臣妾会好生管教馨儿的。那，臣妾就告退了。”
放出了闺女，看了钱氏的笑话，周贵妃可不准备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凡事儿有个度，过了，容易引火烧身，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放出来的闺女，再让人莫名其妙的拖累进去了。正乾帝摆了摆手，周贵妃满意的走了，但是宣和宫的正殿里的气氛却是丝毫都没有缓和的意思。“小四，继续。”
四公主也不知道她父皇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她只是知道，她现在很是难堪。四公主抿了抿嘴唇，“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没有与殷将军有任何私情。”
正乾帝眼眸幽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钱氏母女，手指轻叩桌面，往后靠了靠：“那，两情相悦的话，是谁的意思？”
正乾帝一声声叩击在桌面上的声音仿佛叩击在了四公主的心头一样，让她心惊肉跳。她对她的父皇说不上很是了解，但是他的一些小的肢体语言，她却是懂得。她知道，她的父皇此时的心情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四公主的脑袋不自觉的又往钱氏的方向侧了侧，这话，是她母妃让她这么说的。四公主虽然没回话，但是那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即便四公主不说，正乾帝他也是能够自己知道的。“钱氏，降嫔为才人，自即日起，住宣和宫偏殿。”
正乾帝没有半丝废话的说完，就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不顾钱氏瞬间摊到的身子，走出了宣和宫。“母妃，母妃您怎么了？”
四公主看见钱氏瘫倒在地，瞬间有点慌了神。‘啪’四公主被扇的歪了歪脑袋，娇嫩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公主，公主，快叫太医过来。”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四公主的贴身大宫女瞬间把四公主带离了钱氏的身旁，赶紧让外面候着的小太监叫太医。四公主对着大宫女摆了摆手，挣开了她搀扶着的手，站直了身体，脸上不怎么好看的看着地上的母妃。钱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的泪光是遮都遮不住，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心疼’的摸了摸四公主的脸颊，连声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只是忽然被圣上降了位分而有点接受不了。至于四公主接受没接受她的说法，这个，怕是只有冷漠的看着她的四公主自己知道了。而正乾帝回了自己的宫殿，却也是同样的满心的不悦。孙公公年纪以大，早就过了可以出宫养老的年纪了，而他没有走，纯粹是正乾帝和永宁王兄弟俩并不放心他这个老头出外荣养。好歹住在宫里或是永宁王府，兄弟俩还可以照应着，也没人踩高捧低的欺负着他。但是要是在外面，能关照了一时，却是不能时时看顾着。在自己房间里颇为舒服的欣赏着艳鬼托了永宁王给他带进来的几个极为精致的玳瑁鼻烟壶的孙公公，被守在大殿门口的小徒弟告知圣上心情的不好，楞了一下。抬手把木盒合了起来，瞧了一眼小太监，“去，准备圣上爱喝的大红袍过来。”
小太监不敢耽搁的连忙转头跑去了茶房。孙公公端着茶盏走进了正德殿正殿，把茶盏轻轻的放在了正乾帝的书案上，看着两侧已经染上了白发的正乾帝，叹了口气。“公公怎么过来了？”
正乾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转头看着孙公公，“可是那帮小太监又去烦你了？”
“圣上说的哪儿的话，圣上不舒服了，这正德宫里，又哪个能舒服的了，他们告诉我也是应该的。圣上不顺心，可是钱嫔娘娘的事情？”
正乾帝并没有责怪孙公公的逾距，反而摇了摇头：“公公不用操心，朕让你留在宫里，可不是让你操心的。这要是昭月那小家伙知道了，还不更加跟朕不亲了啊。再说，永宁王可是想要把你接出宫呢，朕可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孙公公的老菊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正乾帝说的并不是他心里想的。不过圣上说的话，哪怕并不是真的，只是开玩笑的，谁也不可能真的去追根求底。虽然四公主的事情并没有成，但是京城里面却是无端的传出了四公主欲招新封将军为驸马的传言。新封将军什么的，京城人人人心里都是有数的，这还能是谁，当然就只有殷磊殷大将军了。不说殷大将军还未及而立之年就能升上朝廷二品大员，虽说是个武官，但也好过许多人了。四公主配了殷大将军倒是不亏。当然这是普通百姓心里面想的，而那些高官家眷，则是觉得四公主有点亏了。在这个以文人文弱为美的时代，殷磊这种壮实的，不得不说，还是很吃亏的。尤其是武将在那些文人家眷的眼里都是不解风情，没有一点儿文化素养，文化熏陶的莽夫一样的人。闺阁小姐向往的，琴瑟和鸣，吟诗作画，举案齐眉什么的，若是跟了殷磊这个武将应该都是不大可能的了。所以这样的殷磊怎么可能在那些崇尚文弱之美的贵女们欣赏呢，自然有事不关己的就为四公主叹息了一声。不过她们觉着四公主会不开心，悔婚，但却是万没有想过殷磊可能不要四公主的这么个想法，外面人越是这么想，已经知道了结果的周贵妃则越是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