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艳鬼看着面色不佳的永宁王，率先开了口。声音嫩嫩的，仿佛还带着一股子小孩儿的娇气一般，一下子就把永宁王喊得没了脾气。原本因为依依的乱跑，还有心想要吓唬吓唬她的永宁王，当即也没了那个想要吓唬她的心思了。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好似自己根本就没干啥错事儿一般的依依。摆了摆手：“跟本王进府再说。”

抬着那么多东西过来，他倒不是好心的觉得他们抬着累，而是，被人家看了，还不得损害他闺女的名声啊。殷磊笑了一下，跟在永宁王的身后进了王府。当然，一起进了王府的还有那些聘礼。永宁王抬眼看了眼小石子，小石子识趣儿的抬了抬手，侍卫们赶紧把大门关上，把一些探究的视线挡在了大门外。“本王想知道，抬着这些东西过来，你这是要干嘛？”

殷磊对着永宁王拱了拱手：“殷磊特来王爷家，是，”殷磊侧了侧头看了眼艳鬼，又把目光投向了永宁王，目光诚恳的直视着永宁王阴沉沉的目光：“末将，是来提亲的。”

永宁王冷笑了一声，只是这声冷笑还没有笑完，就被艳鬼看了一眼，剩下的半截又咽回了肚子里。“媒人都没有，这些个东西，”永宁王皱着眉，颇为嫌弃的伸出小手指隔空点了点地上摆着的东西：“拿着这些东西就来提亲？先不说本王能不能同意，单说你这无媒无聘，就想要我闺女？”

无媒可以理解，因为现在殷磊确实给他变不出来媒人，但是无聘，殷磊眼角在自己搬来的东西上扫了一眼，没吭声。永宁王看着殷磊不说话，嘴角的弧度往上抬了抬，看着艳鬼的脸上的得意都掩不住。艳鬼懒得看那个幼稚的蠢爹。别看蠢爹现在盯人盯的狠，看谁都凶巴巴的，但他自己琢磨琢磨，他自己就有想法了。蠢爹若是真的这么讨厌她家小崽子，她家小崽子早就踏不进这永宁王府的大门儿了，更别说，他进来永宁王府还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到她的摘星阁里。当然，那案例可以参照一下宋家的那个一直进不来的小崽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宋子煜宋大将军没事儿就找她的蠢爹什么的，呵呵，她蠢爹在这事儿上，可是半点儿都不蠢。艳鬼撇了撇嘴，她的蠢爹就是这么的幼稚爱玩儿了点儿，没别的毛病。艳鬼抬手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箱子，箱子并没有被打开，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她是不清楚的。抬手轻轻的掀开了箱盖，里面并没有闪瞎人眼，震慑人心的什么珠宝金银堆在一起的场景，而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太一样的小盒子整齐的排列在里面。艳鬼回头看了眼已经直起身子，正在跟永宁王说着什么的殷磊，而殷磊也好似跟艳鬼心有灵犀一般，在艳鬼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回头在看着艳鬼。殷磊对着艳鬼笑了笑，顿时换来了永宁王不爽的冷哼一声。艳鬼收回目光在箱子里随便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上面的纹路并不像是大沅官面儿上会经常看到的那种，而是带着点儿戴荣的风格。这种盒子，艳鬼曾经也是见到过的，那是在深入当初的戴荣的时候，街面上买回来的糕点盒子上印着类似的，只是没有它这么的精巧而已。翠竹欲言又止的在艳鬼的身旁动了动。艳鬼偏了偏头：“怎么？”

“小姐，这东西，还是奴婢来拆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逾越，可是翠竹还是说了出来。这一堆的东西，她家小姐要拆到啥时候去？况且，谁知道这里面有点啥东西。她家小姐相信他，也不代表她也相信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殷大将军，以后还会是她家小姐的夫君。艳鬼看了一眼翠竹，很是爽快的抬手就把手里拿着的小盒子递了过去。翠竹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琉璃玲珑灯。乍一看，并没有多起眼，但是从宫里出来的翠竹却是惊了一下。“这，这可是那个‘玲珑一桥西湖瘦’里面的那个玲珑？”

翠竹一开口，打断了永宁王继续没好气儿的话语。永宁王顿时憋了一下，瞪了一眼此时在他眼里一点儿都不稳重，喳喳呼呼的翠竹。艳鬼是不清楚什么‘玲珑一桥西湖瘦’指的是什么，她对这个也不是很关心。但是她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清楚。永宁王府的侍卫们惊了一下，而殷磊家的大兵们，那脸上的肉疼表情真是让艳鬼想要装作看不到都不成。永宁王接过翠竹手里小心托着的琉璃灯，瞪了一眼殷磊，上下翻转着手里的琉璃玲珑灯，半晌，勉强的点了点头：“是它。本王曾经见过，后来听说这东西是落在了戴荣皇宫，没想到倒是让你小子得了。”

永宁王似笑非笑的探头看了一眼箱子里面摆放的整齐的其他小盒子：“都打开看看，殷大将军都带了什么过来。”

永宁王发了话，小石子只能对着侍卫们点了点头。侍卫们不敢多话的径直走到箱子旁边儿，开始拆东西。“东西是不错，不过，你马上就要去战场了，这个时候，你小子，觉得本王会把依依许给你么？”

耳边是那帮侍卫们拆东西的声音，永宁王示意小石子留下，他则把殷磊带到了正厅。殷磊没有依着永宁王的意思坐下来，而是直接单膝跪在了永宁王的面前：“王爷，我与依依是自小到大的情分，请您能够同意。”

永宁王惊愕了一下，随即看着殷磊的目光锐利多了。别看他平时并不太着调，但是，他也是带兵杀敌，助正乾帝登基的那个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此时他的目光就跟刮骨刀一般，上上下下在殷磊的身上划过一遍又一遍。“到了战场，生死由天定，你又凭什么跟本王求娶依依？若是死在了战场，难不成，你想让依依为你……嗯？”

跪在地上的殷磊此时反倒并没有一开始的紧张，永宁王会这么说，他已经稍稍松了口气。“王爷，末将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但是末将会尽全力，尽全力的保证自己活着。”

“王爷也是武将，当会知道，武将的一生并没有一辈子都顺遂的时候，战争在即，谁都不可能说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意外的发生。”

“所以本王才不想把依依交给你。”

永宁王冷声笑了笑。武将的一生，受苦最大的并不是武将本人，而是被留在京城的妻儿。他想过很久这个问题，但是自家闺女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别看平时没什么特别的，但那只是因为她在乎的少。一旦真的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绝对能把事情做绝了。这点，像他。当然，这选夫婿的事情，同样。若是，真的找了一个不合她心意的人，她绝对能够做得出撂挑子就走人的事情。永宁王抬眼皮看了眼依旧单膝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哼笑了下。看中他的，不是他永宁王，而是他闺女依依。永宁王这么一想，顿时心气儿都不顺了。看了眼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等待结果的艳鬼，颇为嫌弃的侧了侧脸，对着殷磊说道：“本王也不为难你，这事儿，本王暂时应了。不过，咱们话先说好，你若是出了任何一点儿意外，本王的依依，你就别惦记了。”

殷磊脸上一喜，笑着应了。永宁王说的话，后半句他就当自己没有听到，他在乎的只是他的前半句话。殷磊抬手想要抓住艳鬼的手，但是本来就不太情愿的永宁王当然看不得殷磊这个臭小子在做出点什么让他更加心塞的事情。“你不是接到圣旨，要去边关了么？还不走？难道还等着圣上催你么？”

艳鬼看了一眼她蠢爹一脸不高兴的表情，觉得自己还是顺着点儿他吧，不然真气坏了可不成。艳鬼伸手推了推殷磊：“圣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哥哥去吧。我会好好的呆在永宁王府，哪儿都不去。”

艳鬼说的话的意思，殷磊明白。永宁王高深莫测的看了眼俩孩子，手指点了点桌子，唇角勾起了一点儿弧度。还不算太笨。这京城现在浑水一滩，谁陷进去，谁倒霉，何况，圣上还要亲自动手搅混了它。这事儿，京城的那些老狐狸们都有许多没有看明白的，没想到两个孩子倒是先知道了。对于这点，永宁王心里还是满意的。最起码，他不用操心，以后依依成婚之后，殷家的这个小子会带累了依依。“王爷，那婚书……？”

没有婚书的订婚都是不正经的订婚。即便永宁王答应了，殷磊也不得不讨人嫌的继续开口问了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还怕本王骗你不成？你若回来，依依的婚事，自然是要圣上亲自下旨赐婚。你以为依依的长公主身份，真的能如同平民百姓们似的，一纸婚书就能当真了？”

当然若是回不来，或者是出了什么以外，那自然，婚书的事情也就不用惦记了。殷磊也知道自己是有点急了，遂低头拱了拱手，满脸的谦虚，丝毫看不出他原本整天跟个面瘫一样没什么表情。“王爷说的是，那，末将就走了。”

“嗯。”

永宁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次永宁王并没有阻止自家闺女把人送出永宁王府的举动。即便再不乐意，他的闺女，现在也是有了婚约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