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他开出了出乎金蘩意料的价格,这次任务的价格几乎可抵曾经所有的刺杀所挣钱的一半了,这位张大亨也算赔上了自己苦心经营一生的大半的财产了,倘若不干掉劲敌,他的损失可能更大,对他而言,没有劲敌,失去的迟早会回来。金钱面前,能不动摇的人屈指可数,其实金蘩本也是这区区几根指头内的人物,但是想到和自己相依十来年的兄弟们,金蘩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并没有视他们为自己的手下,他们虽然每天叫她老大,绝对服从她的任何一句话,但他们于她却是兄弟,是亲人。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不需要过一辈子,因为他们能为自己的人生主宰,杀手的生活也是能少过就少过,她要让这些和自己一起挥洒过鲜血的兄弟们一辈子都过上常人那般的幸福安稳生活。所以金蘩允许了这次意外的发生。“这次任务由我去吧,最后一次了,从此后兄弟们都带着该带走的东西好好生活去吧!”
金蘩说完发现气氛有点尴尬,又补充道“将来能早日携妻儿来见我的,见面礼保证丰厚!”
大家明白她的用意,也就开始尽量配合她,开始互相调侃了,都在开玩笑,却越说越心酸,越不舍,都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之交的兄弟,如今金蘩的用意很明显,这个组织要解散了。其实金蘩早就有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了,兄弟们虽是杀手,但不能一辈子都过杀手的生活,他们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自己的或别人的。何况他们目前执行任务所挣的钱足够每个人出去好好生活几辈子了,人不能太贪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理,金蘩希望大家在湿鞋之前离开河边。兄弟们虽然不舍,但也明白金蘩是为他们用心良苦。既然如此,还要那么多废话干嘛呢?这么多年来了,他们的默契早已培养出来了。所以他们也只有由着老大把这次任务做完。这是她的心意,她要为那些追随她多年生死徘徊的兄弟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她这一辈子,过着冷血的生活,心却从不冷血,她有着雇佣兵首领该有的一切,除了性格。下午六点,梳妆台前。金蘩身着白色吊带短裙,本就如玉的肌肤衬得更加白净。金色的大卷发披在肩后,梳妆桌上耳环,项链,手镯,脚链全部摊在一堆,镜子前大大小小的瓶子排得整整齐齐。却全是毒,粉末状,胶体状,液体状,颜色各异,越艳丽越致命。而桌子上那一堆堆的首饰也都是金蘩的武器,虽说21世纪了,有枪支弹药,金蘩所执行的刺杀也多以枪杀为主,快速简便,但金蘩却从不骄傲大意,她喜欢做多重准备,况且,她是首饰控。这些首饰都是为金蘩专人打造的,都是铂系金属中最稀有昂贵的品种打制,铂系金属是在金属中有贵族之家之称,而金蘩的这些首饰,也就是武器,均是最昂贵的金属所制,其中最昂贵的是耳环,每克约一千万美元,是黄金的五十万倍。金蘩的理念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些武器的成本虽大,给她带来的成果却也不可小觑。金蘩的首饰外型都很普通,市面上常见,极普通,实在不会留人眼光逗留。她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谁会仔细研究这种普通的首饰设计,谁又知道这些东西虽小,里面全是空心,灌着剧毒?金蘩往里面灌着不同东西,或粉末,或液体,手指轻动,技法熟练。金蘩之所以准备这么多首饰,是因为她要刺杀的是一位商业界的大人物,而据打探到的消息,这位即将倒霉的某先生今晚七点将在一个私人会所参加一个舞会,为迎合晚会场合的气氛,金蘩早早的开始了打扮,正好她的宝贝首饰们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其实只是单纯的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特别训练的普通人,金蘩让他死的方法上百种,每一种都轻而易举,但是金蘩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得好好琢磨琢磨他的死法。方法待琢磨,但必备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不能给自己留任何失误的可能。耳环,项链,手镯,脚链,都准备好了。化妆,金蘩给自己化了个张扬妖艳的浓妆,并没有因为各式各样的首饰而显得俗气,反而更添几丝高贵冷艳。金蘩就是准备在舞会上做手脚,让某先生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上。换好鞋子,挎上包包,准备出发。金蘩的海边别墅共三层,她就住在第二层,但是她往下走了一层了竟然还有楼梯,金蘩的心紧的跳了一下,她不会糊涂到忘记自己待在几楼,超强的记忆是她的本能,她确定及肯定自己刚才是在二楼,下了一层不是应该到一楼大厅了吗?对于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任意想去的角落。金蘩抬头望了一眼,头上是屋顶!金蘩人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不是恐慌,也绝不是开心。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往下走,一直走,走到楼梯尽头。金蘩立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又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睛,事实就是刚才那样,抬头是屋顶,低头是无尽的楼梯,连退路都不留。金蘩实在忍不住爆粗口了,“尼玛,出门不利!”
金蘩生平遇过无数奇事,但至少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啊,这尼玛是闹哪一出?X年X月X日下午六点十七分,这算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吗?金蘩忍不住嘴角勾起,一声嗤笑。她笑的是命运的幽默和强硬,命运折磨她还不够吗?十年前吗?或者更早。如今只给她留一条路,不管她愿不愿意选择,不管她走不走,不管前面是猛虎还是野兽,是刀山还是火海,是地狱还是天堂,都只有一条路,她必须走,必须走到尽头。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前方究竟何方宝地,有何方神圣,管他前方是猛虎野兽还是刀山火海,也已经由不得她选了,失去主动权的感觉真不好受,金蘩心里感叹了一句。但是做雇佣兵本就是玩命的事,何况她是堂堂佣兵首领,早从十年前的那天起,她就无所畏惧了。金蘩一步步的顺着楼梯,又或者是顺着命运某种安排往下走着,走着,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她要看清着楼梯究竟深藏什么玄机,她要看清等待她的是什么,楼道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心跳,呼吸。金蘩第一次觉得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如此巨大!第一次知道平静时心跳也可以很大声!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呼吸原来也这么明显!难怪以前执行任务时自己总喜欢隐匿起来通过听别人的这些声音来分辨周围情况,如人数,如距离,如人的身、体状况等。忽然间,金蘩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踏入了一片雾中,周围很白,白的什么都看不见,周围很吵,却什么都听不清。从小就接受过各种训练的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头很疼,浑身都开始剧痛,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吞噬着她的身、体,金蘩蹲下了身,将头埋入双膝,紧捂耳朵,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