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徐仵作检查之后，发现沈平的身上也有一个极小的针眼，和桑榆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在后脑，被头发遮挡着，所以衙门的仵作才没有发现。徐仵作将查验结果告知宋析川，“将军，我敢肯定这针上有剧毒，但凶手很聪明，桑榆吸入迷药过量导致无法查验，沈平也是一样，他的尸首在水里泡过，这极小的银针上沾的毒，已经全部消失。”

宋析川想到衙门当初在查验小云的尸首时，也在她身上发现过这样的针眼，只不过小云是下人，常做针线活，衙门便将这针眼认定为绣花针所伤。可是现在想来，这几个死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想对桑娇不利。“此事先不要告诉四小姐。”

宋析川交代徐仵作和一同前来的刘冲。刘冲问道：“将军，这千面佛和四小姐一定关系菲浅，上次四小姐和郡主一起被风月楼的人掳了去，属下便觉得奇怪，四小姐是有些小聪明，但除非珏风不想伤她，否则她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用，光凭耳力过人这一点，根本不足以让珏风放过她。”

关于珏风为什么会放过桑娇，宋析川知道得比任何人都要多，并不是耳力过人，而是她懂南毓秘术，只不过，她在南毓人面前暴露会秘术之前，就有很多疑点。“她和风月楼的人是否有关系，一试便知。”

宋析川说完，便回了营帐，半个时辰后，出发去了县主府。桑娇此时对沈平的死完全不知情，等宋析川出现在县主府的时候，她甚至还向宋析川打听，霍思韦是否去过桑家，有没有见到桑嫣。“这些小事让郭猛去打听便可，为什么要问我？”

宋析川面色如常地说道。桑娇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情报网是皇城司用来办正事的，我总不能老是假公济私的让他们帮我查私事吧。”

宋析川嘴角一勾，“找我打听就不是假公济私了？”

桑娇讪讪地笑了笑，“对哦，你是皇城司的老大，让你去打听，除了假公济私之外，还有些大材小用了。”

宋析川今天专门留下来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同桌的桑姒一直不敢抬头，没有霍思韦的消息，她心里已经十分不安，再遇到宋析川，就更加害怕了。她承认，宋析川的脸色虽然不像在边关时那么阴冷，但一看到他，自己还是会想到他卸了大伯的胳膊，心里便忍不住犯憷。桑姒很佩服她的四妹妹，才来皇城数月，她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脸上有了笑意，看起来明艳许多。宋析川正吃饭时，郭猛来报，说霍家的荷园出了命案，他爹让他把向桑家求亲的事先暂时搁置，等案子查清楚再说，现在整个霍家也是焦头烂额，桑娇和桑姒才去过的那处荷园，也已经被官府给封了。原来宋析川虽然嘴上说着拒绝，但实际上还是让郭猛去打听了，也正是郭猛带回的消息，让桑娇知道了有人意外溺死在荷园的消息。她问宋析川，“将军，是谁溺死在荷园？”

“沈平。”

桑娇有些意外，看向郭猛，这么大的事他不应该不知道，可他偏偏一个字都没有说起。郭猛心里露怯，便移开了视线。宋析川没有隐瞒，将实情说给她听，只是在说话时，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虽然桑娇也隐隐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但她只能保持镇定，因为她太害怕宋析川把她当成风月楼的细作。“我要去一趟金湾城，要和我一起去吗？”

宋析川问。桑娇不解地看向他，“将军要带我去金湾城？”

“是，皇城的郊外发现了千面佛和蛊人的踪迹，我必须马上过去，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没等他说完，桑娇便用力点头，“去！我要去！”

郭猛已经和刘冲见接过头了，宋析川的计划他都一清二楚，从前也皇城司出过奸细，他们也设过套，但是和桑娇相处的时间久了，不信她有问题，所以对她设套，自然觉得有些亏心，只好闭嘴不语。同样不知情的桑姒一听，顿时吓懵了，“四妹妹，你要去金湾城抓那什么蛊人？”

桑娇笑了笑，说：“是啊。”

“我们在回皇城的路上，听到不少关于蛊人的传闻，那些可都是力大无穷的怪物，吃人肉喝人血，能生生把人撕成两半，半柱香的时间都能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桑姒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哆嗦。郭猛拿出从前鄙视桑娇的那一套，开始鄙视桑姒，“你们桑家，是不是除了四小姐，都是你这种胆小之辈？区区蛊人，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桑娇想到从前他就是这么说自己的，默默地替他捏了一把汗，还说什么要攒钱娶媳妇，就他这大言不惭的样子，哪个姑娘能瞧得上他。桑姒咬了咬嘴唇，怯生生地道：“我只是担心四妹妹的安危。”

“二小姐不必担心，有我们将军在，四小姐保证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郭猛说完，就去准备马车了。桑娇能体会桑姒现在的心情，几个月之前，在回皇城的路上遇到那些伏击的药人时，自己也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现在光说不用担心的话，也没什么用。所以她没有安抚桑姒，而是交代翠喜她们好好照顾二小姐。翠喜也想跟着去，又怕拖后腿，只能乖乖地应了下来，一直把他们送到外头马车上，她还是不停地嘱咐，千万注意安全。“好啦，我会注意的。”

桑娇放下车帘，本本分分地在宋析川的对面坐好，出城的路上，宋析川什么也没有说，等马车停下后，他才开了口，“一会儿跟紧我。”

桑娇用力点头，“好的，将军。”

他们来的是皇城北边郊外的通河镇，宋析川的人已经在这里布置好，等他和桑娇一到镇上，便开始了行动。“将军，镇上的人呢？”

桑娇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不对劲，按理说，皇城外就算一个镇子也不比别的城差，光是集市就有好几处，可现在，集市上非但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百姓的家门都是紧闭的。宋析川回道：“已经转移了。”

原来是这样，桑娇努力地闻了闻，鼻边弥漫着一丝很淡的血腥味，通河镇一面对着皇城，另外一面对着一处悬崖，确实适合风月楼炼蛊人。二人来到刘冲设好的埋伏点，宋析川问道：“怎么样了？”

“人就在里面，是打进去，还是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