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现在甚至不敢确定丽妃现在的问题，是在试探自己记不记得昨晚的事，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娘娘，将军说他冲进去找我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而我也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撞到了头，所以晕了过去。”

桑娇假装受了惊，伸手抓上丽妃的手腕，“娘娘，那禁地里，是不是关着什么人？会不会对您和圣上不利？”

听了桑娇的话，丽妃的神色略微有些缓和，“倒也不是什么有危险的人，只不过是一个痴傻的嫔妃罢了，既然你没事，那本宫也就放心了。”

又是闲话了几句，丽妃便带着她的人去给圣上请安去了。他们走后，桑娇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起来，刚才她握上丽妃的手腕时，发现丽妃根本不会功夫，那昨晚在禁地里想要自己命的那个，基本上就不会是她本人。而她本人的反应似乎也不太正常。好像很害怕自己和宋析川看到昨天那人一样。桑娇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事，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为什么有一丝熟悉感，如果不是丽妃，他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些？那些话，桑娇一直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说才是对风月楼的计划最有帮助的，说出来，无疑是让自己提升了警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翠喜，咱们得去一趟东宫。”

桑娇确定那禁地一定有问题，但凭她自己一个人，很难再潜入禁地，所以，她需要太子殿下的帮助。可她们二人走到凤信仪宫的门口，丽妃安排在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就小跑着跟了上来。“四小姐，娘娘交代过，让奴婢们跟着您，免得您在宫里迷了路，最近使节来访，还怕您被人冲撞。”

宫女垂首站在桑娇的跟前，明显就是在挡她的路。怕别人冲撞自己？多好听的理由啊，其实就是不希望自己离开凤仪宫罢了。被人跟着，桑娇也不方便去东宫，免得给太子惹麻烦，想着还是等没有人的时候，再请宣祁云帮忙吧。因为雅兰被当成刺客误伤，所以圣上将她留在宫里养伤，她伤得不重，丽妃还没有从泰和殿回来，她便已经带着人来了凤仪宫偏殿。“四小姐，我们见过的。”

雅兰捂着肩上的伤，面上虽带着笑，但眼神却像是准备扑食的荒漠野兽一样。桑娇同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见过，但我和九公主好像并不熟，而且我们现在，也算是情敌，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四小姐就这么怕输？”

雅兰嘲讽的笑声传来，桑娇只是勾勾嘴角，“我不是怕输，而是怕将军知道，会不高兴，毕竟他为了不和你传出一些不好的谣言，都对女人动手了，他这人，从不对老弱妇孺动手。”

说完，桑娇扭头就要往里屋走。可雅兰却跟了上来，桑娇质问身后的宫女，“娘娘和凤仪宫，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吗？”

宫女颤声道：“回四小姐，娘娘说了，雅兰公主在宫里，除了圣上的泰和殿，别的地方可以随意走动，包括凤仪宫。”

“那九公主随意吧，我昨晚没睡好，先回去休息了。”

桑娇说着，就往房间走去，刚坐下，看到雅兰居然跟了进来，还让她的人把丽妃安排的那两名宫女给打发走了。翠喜上前道：“九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雅兰瞥了她一眼，“要是再多嘴，我会把你也赶出去。”

“你...”翠喜知道雅兰的身份尊贵，不敢再顶撞，只能挡在桑娇跟前，不让雅兰靠近。桑娇拍了拍翠喜的肩膀，“你到外头等着吧，她可能有话要跟我说。”

翠喜还是不放心，“姑娘，奴婢在这里陪你。”

“去吧，她都伤得这样了，打不过我。”

桑娇看着翠喜去到门外，才走到桌边，给雅兰一个眼色，“坐吧。”

雅兰看向门口，“我还以为你把她当自己人，好心把她留下来，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赶她出去了。”

桑娇冷笑一声，“正因为是自己人，我才不希望她卷入一些危险的事。”

雅兰身后的两个随侍婢女一下子脸色就不对了，似乎有些不太高兴。“那是因为你们武国的女人，多半都太柔弱了，在我们漠国，男子可以做的事，我们女人都行，不需要谁来保护。”

雅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这是莫哈的，我听说宋将军手下养着全武国最厉害的猎犬，我希望四小姐能将此物转交给将军。”

桑娇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令牌，九公主是不是一直带在身边，并且时常拿出来睹物思人？”

雅兰道：“是。”

“那这上头的气味，早就被你的覆盖了，哪里还能有莫哈元帅的，九公主也太为难皇城司的猎犬了。”

桑娇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送到嘴边轻轻一吹，将茶叶吹开，“这茶不错，九公主要不要来一杯？”

雅兰强压着怒气，把令牌收了回去，“你们武国的茶，又苦又涩，我就不喝了。”

“那九公主还有什么话想说？”

桑娇自顾自地喝茶，没有去看雅兰。又过了一会儿，雅兰咬着牙，站了起来，桑娇以为她要走了，正想喊翠喜进来送送她，可没想到，她居然跪了下去。桑娇一急，连忙伸手去扶，“九公主这是做什么？”

“你们武国最讲道义，昨晚的事，是我错了，我以为宋析川只要被我抓住把柄，就能替我办事，所以才答应了丽妃，深夜前去找他，这一剑，是我活该，我道歉。”

雅兰咬着牙，怎么也不肯起来。桑娇见她不肯起来，索性也跪坐了下去，“你难道看不出丽妃别有用心？你还敢去？”

雅兰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机会吗？宋析川虽然答应给我机会，但我知道，他只是在敷衍所有人，他根本不会见我，我爱莫哈，他失踪之后，我便立誓终身不嫁，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体，找到他的墓穴。”

“莫哈他...”桑娇不知道该不该把她从金员外口中听到的消息告诉雅兰。见桑娇欲言又止，雅兰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啊，就当我求你了。”

桑娇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听说，有人说莫哈元帅被风月楼的人抓走，炼成了蛊人，不过眼下我们还没有线索，一切都要等找到莫哈元帅的那天，肯能真相大白。”

雅兰瘫坐了下去，被刺了一剑都没掉一滴眼泪，这会儿也是，短暂的双眼空洞之后，换上的是满眼的恨意，“风月楼”这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仿佛夹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