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也没吃，把桂花糕重新包了起来，塞到怀里，这一路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挨饿，多少都得藏些吃的，有备无患。“凌然还好吗？”

不能让外面的人听到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桑娇也不想费劲写字了，索性和慕白说说话，也免得他一直这么紧张。慕白无奈地摇着头，“凌然她不太好，凌莹一直发疯，还在凌然上台表演的时候上去捣乱，林姑姑罚她，她就嚷着她是要进霍府当小姐的，霍家人恼了，霍二少才会单独叫了我去荷园，除了让皇城的贵胄们知道，霍家已经不会再请凌然，还让我给凌然带话...”见慕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桑娇就猜到，霍思韦让他带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霍二少让我转告凌然，想活命，就管好凌莹那张嘴，可我现在也回不去，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现在怎么样了。”

慕白和她们相处多年，早就把她们两个当家人了，尤其是凌然，是他一直很珍惜的知音。桑娇安抚道：“别担心，这世道还是有王法的，她们姐妹就算是奴籍，也只有圣上对她们有生杀之权，霍家没有权力处置她们。”

“切，王法？身为蝼蚁，居然还指望王法，简直可笑。”

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嘲讽，慕白面露怒意。桑娇按住了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摇头，示意他不要把谢魁的话放在心上。得不到回应，谢魁自然觉得没趣，便靠着马车的门半寐。“今晚我们必须赶路，前面有个镇子，我一会儿去给你卖条被褥，夜里冷。”

江玉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但同样没有得到回应，引得谢魁“嗤”了一声，“亏你为了给她出气，被你哥罚了那么多次，你看，她一点都不领情。”

谢魁说得来了劲，“昨晚你是不是又帮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就不怕你哥知道了，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闭嘴。”

江玉明冷声道。谢魁可不受他管，他越是生气，谢魁就越是来劲，索性大声对着马车里的人说：“桑四小姐，你应该还不知道，江玉明这蠢货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吧，他这条腿，一天不服毒，连站都无法站起来。”

桑娇听到这里，不禁脊背一凉，怪不得他假扮杂役的时候，自己看不出一点破绽，难道他的腿真的废了？可就算废了，也和自己没有关系。谢魁所谓的帮自己出气，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不管是小云也好，将军府的管家也好，还是对自己说三道四的沈平，和想要害死自己的桑榆，自己都没有想让他们死，该讨回的公道，她自己可以去讨。见桑娇没有回应，谢魁更是冷嘲热讽起来，“你看，不管你做再多，她都觉得你是个坏人，何必呢？就当个坏人不行吗？”

“哐”的一声，马车急停。江玉明手里的剑一下子就袭向了谢魁，谢魁也是很厉害的刀客，身为刀客的灵敏几乎出于本能，刀一抬，就把江玉明的攻势挡了回去。“你知道我的刀一出手，不见血收不回，你是想让我杀了里面哪一个？”

谢魁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右后方的树上。趁着他离开马车的间隙，江玉明重新驾车出发，根本没去理会谢魁。谢魁骂骂咧咧地从树上跳下，站在另外一边，拿着刀指着江玉明，“你别逼我杀你！”

江玉明冷声道：“你不敢。”

“你要不是他弟，真的早就死几百回了。”

谢魁一用力，将刀扎进马车的车板，手往车里一拉，将慕白的手拉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按在刀刃上一划，见了血便松了手。慕白刚反应过来，手心便传来一阵剧痛，还没喊出声，人已经跌回马车里，肩膀狠狠地撞在了车框上。桑娇听宋析川说过谢魁的刀，这刀叫泣血，邪门得很，一旦迎敌，不见血便真的收不回去。她连忙从裙摆上撕下布条，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伤药，帮慕白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不深，这几天不要沾水，需要沾水时叫我，我来帮你。”

“瞧瞧，对一个才认识的都这么好，哎...何苦呢...”谢魁把刀收好，又和刚才一样闭目眼神起来。江玉明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等到了镇子上，他拉着桑娇下了马车，一起去镇上买被褥，期间一直牢牢地抓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慕白不愿意和谢魁单独待在马车上，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镇上。桑娇挣了几次，挣不开，也就不挣了。进了铺子，江玉明买了一床最好的被褥后，低头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没有。”

桑娇面无表情地回道。铺子的老板见他们是牵着手进来的，但姑娘一脸冷漠，便上前介绍起来，“这位相公是不是惹娘亲不高兴了？”

江玉明没有回话。铺子老板也不气馁，指着货架上的锦缎道：“这匹缎子是从皇城进的，做成袍子正好过冬时穿，您的娘子一定会喜欢。”

“缎子不错，有成衣吗？”

江玉明问。得了回应，老板更是卖力地说道：“有有有，二位移步后院，小店的成衣都在那里。”

江玉明指了指货架上其中几匹的缎子，却道：“不必，这几块，如果有成认的话，都给我包起来。”

他选的可都是这小店铺里最贵的缎子，老板一时笑开了花，“好嘞，我这就去给拿。”

不多时，老板提着包好的几件成衣从后院出来，“不知二位住在哪里，我让小二给你们送过去。”

“不必，交给他便可。”

江玉明指了指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的慕白。老板以为慕白是他们家的下人，便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塞到慕白的怀里，还一脸严肃地嘱咐，“好生拿着，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千万别落到地上，沾了灰你可赔不起。”

慕白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虽不是起眼的款式，但也都是上好的布料制成，可偏生这铺子的老板不识货，愣是觉得，他就是个下人。手上有伤，慕白只能用一只手抱着，受伤的手在一旁扶着，东西太多，多到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一步一步十分缓慢地跟着他们。桑娇看不过去，正要去帮一帮慕白时，被江玉明用力一拉，“穿的买了，那吃的呢？你想吃什么？听说这镇子上的牛肉很不错，要来几斤吗？”

“恩。”

桑娇应了一声，牛肉生津解渴，还能果腹，可以存一些下来。买完东西回到马车上，便又启程往漠国赶，宋析川护送的和亲队伍已经出发有几日了，就算风月楼的人让她和宋析月在漠国境内调换，也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宋析月进了漠国皇宫，再换，恐怕就难了。桑娇不怕进漠国皇宫，她怕的是，江玉明说过，要在路上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