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都有点惊魂不定的样子。喜鹊还想找几个安魂丸给她吃,巫明丽赶忙止住了,孕妇吃药岂能乱来的?还不如熬碗甜甜的八宝粥来的舒服。花枝儿小脸煞白煞白的,歪在床头,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巫明丽安抚了她一阵,花枝儿闷声答应,最后才说:“只是没想到,丹荔对殿下也是一片真心,却换了这么个结果,难免物伤己类。娘娘您是聪明人,您可千万不要——”巫明丽当然不可能和花枝儿说什么把李琚当个上峰伺候就好,便只说道:“你放心吧我有数的。丹荔那边的吃喝用度,我也不会亏待她。只是眼下,还得她自己想通,日子才过得下去。你少费一些心思,女人怀孕的时候想得太多太悲切,生完孩子就更难走出来,以此丢了性命的都不在少数。你是个明白人,切莫自误。”
花枝儿点点头,喜鹊插话说:“娘娘放心,我呀,一定竭尽所能让花枝姐姐高兴。”
巫明丽将脸色变了变:“我正要说你呢,这里只有我和你主子,你插话不打紧。若是别人在,少不得要挨训了。”
喜鹊双手捂住嘴:“我知错了嘛。”
“那你要知的错,可多了。”
巫明丽向齐敏招招手,齐敏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打开与她们瞧看,都是珍珠花儿,牡丹、菊花、兰花、石榴、寿桃,蝴蝶、蜻蜓、螃蟹、蜘蛛,扭花、攒花、结花,万字、寿字、福字,搭配着翡翠、丝线、金银丝,各式各样,但是用的都不是滚圆的珍珠,而是花瓣形的珍珠,外面根本见不着这样的款式,一看就是齐敏做的。花枝和喜鹊这才发现,巫明丽今天戴的首饰主钗也是这种异形珍珠串金丝编成的十二支玉兰花样,富丽堂皇又别有生机。巫明丽拈起一支珍珠翡翠红丝绒牡丹蝴蝶福字簪,插在花枝的鬓前,换下了她现在正戴着的一支双明珠的小方胜,说:“到了秋冬,风雨雪多了起来,园子里本来就路滑,等到阴雨天气岂不更滑?喜鹊,你姐姐的戴珍珠串儿珍珠花儿,万一绷了线、断了扣子,洒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还得了?果真喜欢珍珠呢,先戴戴这些奇形怪状的,就是散落了也不怕。”
齐敏将盒子捧给喜鹊,喜鹊收了起来,一手抱着,一手拍自己的脸:“是我该死,想得不周全。”
“这有什么,花枝儿适合戴珍珠,你也是为了她好看。那些圆的你先收着,等孩子生下,我自有更好给你们。”
花枝儿道:“娘娘待我太好了,我……我生下孩子也不过是一个本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怕我这条命,报答不了娘娘的恩典。”
“什么恩典哪报答哪,你不要把自己放得太低。这也不是白叫你拿的,宫里头跟红顶白的事儿太多了,丹荔现正在殿下的气头上,我又不能时时看着,那不得靠你和喜鹊,以及香草照应着她?一匣子花,换你一个照应,难道不值么。这个三所中跨院儿,我可交给你了。”
“娘娘放心,我一定看好了中所院儿。”
花枝儿从床上起来,走到巫明丽身边的脚踏上坐下,和前天晚上西屋里头的情形几乎一样,不过这一次,花枝主动双手合拢按在巫明丽的手上,“娘娘疼我,比我亲娘还多,我这辈子,只听您的话。”
“你和她们大家好好过日子就好,听不听的不重要。”
巫明丽深感欣慰,花枝儿老实,内秀,她愿意本分地待着,后院就少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不枉费她多为花枝儿想了许多事。巫明丽也去香草丹荔那边看了看,丹荔像个冬雪打鹌鹑似的瑟缩,香草陪着她,巫明丽就敲打了一下底下人,别瞧着丹荔受了气就欺负她。安抚住了这边,外面秋雨停了,巫明丽点了齐敏和福喜,陪着她去椒房宫给皇后问安。已经到了午膳时候,皇后客气地问了句“你也留下吃饭”?巫明丽很不客气地回答:“那可太好了,多谢母后娘娘赐饭。”
皇后的一个嬷嬷去安排摆膳,皇后笑道:“你可真会赶巧,今儿底下人进了新样瓜果,我正寻思要送两个给你们去。”
巫明丽亦笑道:“得亏今儿没偷懒。”
同样今天一早进宫问安的蜀王妃,才刚被皇后训了半个时辰,酸溜溜地说:“巫皇子妃倒是起得早,太阳照着地缝儿了才来,一来就问母后娘娘要饭吃,不知道的还以为玉芷宫亏待你了。”
皇后的眼皮子跳了三跳。这个儿媳有些好处,但是未免过于小家子气,平时把蜀王后院折腾得乱七八糟,到了宫里还挑妯娌!挑别的妯娌也算了,十六皇子和蜀王礼王却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亲兄弟啊,十六儿是她给两个亲儿子准备的左膀右臂,蜀王妃非得折腾亲兄弟的媳妇!可是这个蜀王妃,是皇后亲自选的,取了一个好处,就得忍着一堆坏处。原来这蜀王妃并非是高门大姓的小姐,相反,她是一个来自最北方的北海行省的平民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