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的举子、考中了却没有补上缺的老学究、不袭爵不继承家业的大户旁支……只要是没有实职官的人,都可以充任王府的幕僚。李琚如果不在乎别人怎么揣测他,他甚至可以让于欢、罗琴心这样的将门虎子做自己的门客。巫明丽倾向选李琚熟悉的人,所以她叫来徐嬷嬷、王喜哥,一起列清单。四个伴读最先被列上来,但是又都被划掉了,两个没脑子,一个还打算科举,一个已经有了正职差事,都不是好选择。然后又有冯小将军的弟弟等世家子弟,巫明丽看一眼,直接把名单撕了:“这些人陪玩还差不多,幕僚是什么?是要一件事一件事去办的,再不济也得当个捧哏,说不得还要随殿下出征,这些人不好,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宁可空在那里,我去民间寻摸。”
徐嬷嬷三人同时沉默了一下,徐嬷嬷说:“确实外面不得志的书生合适这些写字儿读书的活儿,庶务,倒是薛伴读那样的孩子才好。”
王喜哥忖度巫明丽的态度,跟道:“这样的公子原也不少,只是素日不曾听见他们的名声。就如薛伴读,若非娘娘提拔他,谁知道他办事利索?老奴的想法,请娘娘斟酌:每听闻京里行行都有牙子,想他们真正办事儿的人,也不会自己亲手办所有的事。就拿薛公子来说,他办事儿,不论采买或是寻人往来,总得有个熟门熟路的帮他。娘娘不如找几个牙子来问问,各个大户人家要分出去的少爷公子媳妇们,有没有特别能干的?”
这倒是个思路。巫明丽问道:“那么,我应该派谁去找那些牙行?”
王喜哥和徐嬷嬷几乎同时说:“当然是薛公子。”
巫明丽笑道:“嗯,能者多劳。”
巫明丽没想立刻找薛芹办事,正月里薛芹忙得很,公事、于青的宅子,还有他姐姐薛美出嫁……哪一件都少不了薛芹。她让王喜哥给薛芹带了封信,约他有空了来一趟玉芷宫,又让徐嬷嬷和珍珠嬷嬷注意着最近外命妇里提及的宫外的能干的人,她也要一边观察,一边和李琚商量人选。顺便把她早就想好的人也塞进去。巫明丽有几个很想招揽的人才,甚至不乏女人,有能挣钱的,有特别圆滑的,有交游广阔消息灵通的,有聪明绝顶但愤世嫉俗的,他们的共同点是少年时不得志,或者时运不济大器晚成,或者干脆就早早死了,死后才被人们发现才华。哪怕是李琚看不起的只擅长写诗文的纯书生,巫明丽也不介意早点把人发掘出来,就是只能为他们夫妻俩写拜帖贺文,也值得招揽——等李琚为国捐躯之后,信王府就是她一个人当家,那逢年过节祝寿庆生的贺词,她才懒得写呢!巫明丽在这里画了个时间线,二月薛芹就要看起来,看到四五月上,等李琚巡视河工回来了就开始选人。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到了正月底,于青的宅邸终于翻修结束了,李琚去送了于青搬家,然后安排丁续接家人住进于青的老宅子。他家人进京要两三天,他的弟弟丁武就在京城,先和哥哥汇合了,李琚安排好一切后,回来兴致勃勃地说:“丁续就已经很让人喜出望外了,他的弟弟竟然更出色!虽没有丁续的天赋异禀,却在统兵上令人惊叹!他还特别擅长算粮草辎重!难怪他只是被征到京里当普通差役,却能当上王府的侍卫。当侍卫,未免太屈才了!”
巫明丽毫不惊讶,丁武是谁啊,是冠军将军的儿子,还经受了“寒梅香自苦寒来”的磨砺,在江南豪族的绞杀中带着亲兵反杀了那么多豪强,其个人能力、统帅能力,毋庸置疑。巫明丽道:“那就要了过来,重用他,也是为国爱才了。”
李琚在巫明丽的书房里转了几十圈,又高兴又苦恼:“可是他是我三哥的亲兵,我总不能夺人所爱吧?”
巫明丽笑嘻嘻的,旁观李琚上蹿下跳,等他转了几十个圈子,问:“既然喜欢,就找蜀王殿下要了来嘛。你们是亲兄弟,要个人,有什么问题?”
李琚道:“三哥的亲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走。若要呢,就得软磨硬缠,说不定还要请动母后娘娘,我拉不下那个脸嘛。再说,那样的人才,三哥定然也十分喜欢,我怎么开口。?”
巫明丽心里很不以为然,蜀王懂个屁的人才,他连于青那么一个老实人都忌惮、打压!巫明丽笑道:“你放心,你喜欢这个人,我一定想办法,不用咱们开口,也让蜀王殿下愿意主动把人送给咱们。他们兄弟两个,都可以当咱们家的门客,将来你出征,他们一个当副将,一个当扈从,岂不正好?”
李琚:“你真有办法?”
巫明丽继续笑:“真有办法。我要是办成了,得换你给我一份谢礼。”
“什么谢礼?你现在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用不着你办成什么事再换个谢礼。”
“偶尔我也要努力活份一下,证明自己有价值。放心,在你巡查河工回来时,这件事一定能办成。”
巫明丽非常有信心,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事儿本也轮不到她出手,她嘛,是对蜀王那个小心眼儿的狗东西的疑心病,非常有信心。如此忙碌的正月终于彻底结束了,其实各处早在正月十六就陆续恢复了正常运转,不过到正月底,才算正式回归正常,繁忙总会告一段落,巫明丽也从堆积如山的正月里的人情来往和搓麻将的快乐时光里脱身,回归一个贵妇的日常。这一天薛芹的母亲送来了帖子,是女儿出阁的喜帖,他家的女儿薛美嫁进蜀王府为妾室。巫明丽和李琚与薛芹关系好,和蜀王更是一家子人,便回了一封贺礼。薛芹的母亲打蛇随棍上,又回了一封礼物。巫明丽:“。”
不愧是薛芹的母亲,很擅长抓机会。次日,送姐姐出嫁的薛芹销假回到内务司继续办差,他瞅着休息的日子来到了玉芷宫,复命之前接办的几件事,包括于青的新老宅子等事,还有花枝儿家里发生的事情。事情很不好,所以薛芹没口头说,而是写在了纸上,巫明丽看完烧了就一了百了,省得有人听见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巫明丽接下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一字一行地看完,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让清芳揭开熏笼上的覆被,把纸丢进去烧了。花枝儿家是京郊一户殷实的农户,三十多年前,她的爷爷奶奶全家逃荒到京城,一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了父母两个。她的父母最后在京郊种菜养猪为生,倒也稳稳扎根,渐渐殷实起来了。他们抚养了五个孩子,各自嫁娶生息,一家人相亲相爱,非常和睦。而这一切早在九年前就全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