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挑眉:“不是吧,一个男人,你们激动成这样?”
福喜和羽萝在原地蹦跶:“哎呀,新鲜嘛!我们都还没见过那样的美男子呢!”
话是这么说的,宫女们能见到的男人就是皇帝陛下和各个皇子,即便加上內侍,也找不出一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巫明丽又捡起看到一半的帖子,说道:“等出去了,带我弟弟给你们随便瞧,那是正儿八经的美男子,让你们瞧个痛快!”
一句话把她们的心都调动了。在女孩子们的议论声里,巫明丽新写了封信,让徐妈妈找个人送回去。本来给巫家送信的活儿,内务司固定有那么两三个爱往外跑的人领了,结果这一次,好家伙,玉芷宫有好几个自告奋勇的年纪大一点的宫女和嬷嬷想去,给徐妈妈都看懵了。巫家书院现在可热闹了,住了罗琴心母子俩,还有于家祖孙三个,挤挤挨挨。罗琴心和巫小弟都非常擅长社交,于家没有特别强的规矩绊住,三家人很快就混熟了。巫小弟既然已经和罗剑胆拜了把子,倒不介意和罗琴心拜把子,但是罗琴心还要拉上于小鸾一起拜,那巫小弟就不乐意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知道,于小鸾不是妹妹。巫夫人、罗夫人、于夫人以及于老太太,嗑着瓜子儿看小孩儿们玩耍。巫太太看着罗琴心一路逼问巫小弟,两个容貌出色的少年人大呼小叫,“鸾妹妹怎么得罪你了,就不肯拜这一下?”
一追一逃的上蹿下跳走投无路。她把瓜子皮往盘子里一扔:什么郎有情妾无意的剧情啊,她的傻儿子是不是太蠢了点?可别说是因为鸾姑娘有心上人,没成婚没定亲的,抢他个先,又有什么问题?巫太太顺口一提:“鸾姑娘真是无限可爱,难怪我家姑娘非得认了妹子去。”
于太太自搬来巫家小住,类似的话听了没有一车也有八斗,但是每次再听见,仍是万分骄傲。她的姑娘,不仅有花朵一般的容貌,更有水晶琉璃一样的心。于老太太叹口气:“可惜……”可惜于青在外为将,巫家的女儿嫁给了是王殿下。可惜阿鸾已经有了心上人,老太太做不出拆散鸳鸯的事。巫夫人却不觉得可惜,她总有种预感,鸾姑娘会是自家的姑娘,甭管是认个干女儿,还是嫁进来:“人和人自有缘法,你们家和我们家就是有缘,且看罢。”
说话到这里,外面来传说信王妃遣人送信,巫夫人暂告退出去处理信件了,一看,主要是为万寿节下会面一议,再有些问候之礼。万寿节非常盛大,也有前朝和后宫的场合,于老太太、于太太、罗夫人、巫夫人,都在赴宴贺寿的清单里。今年六月,信王不在,巫明丽代信王祝寿,晚上那场能抽空与巫夫人一见。见一见也好,就像罗家人和于家人,巫太太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女儿做的什么打算。这又不能在信上写。而且信王的长子出生这么大的事,巫太太也还没找到机会和女儿仔细聊一聊。女儿做儿媳、王妃是没得挑,帝后和信王都对女儿信任有加,可是当一个主母,面对后院的小心思小手段,女儿应付得过来吗?巫家没有妾侍和庶子,家庭关系过于和睦,巫太太非常担心女儿缺乏经验,会在后宅吃亏。巫夫人的本家林家也是人口简单的列侯之后,不过巫太太的母亲出身仕宦功勋豪门。虽然那个遥远的外祖家早已经衰落了,但是往前数六十年,那位国公千金出嫁前,光伺候的大丫鬟就有八个,个个都是比小家碧玉还豪横的副小姐。巫太太曾听母亲提起过闺阁时的日子,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翻来覆去地掂量。而这种“掂量”,竟是她们家上下里外所有人的本能。她记得母亲感慨过,“侯门一入深似海”,还是说得太浅了。巫夫人给女儿写了回信,交给送信的人带回去。信上,她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那两家客人如何安置的,打了一篇官面话。中间回的是巫明丽询问的些许小事,她写得很谐谑,说今年还只收了六个学生,并没有琼州来的,甚至南粤、岭南的都没有。他们书院也忙得很,前一个罗剑胆,后一个罗琴心,都是烦人精,巫山长近来多偏头痛,都是这姐弟俩害的!后半封信写了点趣事,添置了什么产业之类,也提了一句巫小弟和罗琴心拜把子,也提了一句巫小弟似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大约的确是要,失恋了。哪有少年不怀春不失恋的,巫夫人将这件事作为笑谈附上信里,让女儿去好好笑一笑。巫夫人没说小儿子恋的谁,不过巫明丽稍微一想,就知道巫小弟失的哪个恋。……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现在距离薛芹和小鸾悄悄摸摸谈上,已经过去了半年,薛芹还是没敢和家里提,说明他有顾虑。而这种事,薛芹一个十七八的男人不开口,难道指望小鸾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先开口?薛芹再顾虑下去,明年选秀一开,以小鸾的出色,必不可能被皇帝陛下赐婚给他。除非他敢豁出去争取。罗琴心面对的是公主,他都敢争取不要赐婚,薛芹凭什么不敢?明年的选秀……巫明丽并不是毫无话语权。选秀从上一次开始就不再往宫里输送嫔妃了,选出来的女子,会被赐婚给皇子、宗室、重臣及其子嗣,如此巫明丽就有资格向皇后娘娘求恩典。只要薛芹敢争,她就帮这对有情人争。但如果薛芹不敢争呢?鸾姑娘怎么办?她必不可能让小鸾陷入上辈子那个被抄家的门户去,但鸾姑娘的喜欢要怎么办呢?十三十四岁的喜欢,能不能不要受伤?巫明丽将信收了起来,这时外面走进来徐嬷嬷,手里还摇着一柄生丝白地弹墨满池娇的团扇:“娘娘,您说怪不怪,皇后娘娘那里,突然要蜀王府进献一名美女!”
这是真的奇怪了。巫明丽赶紧示意她坐自己对面,福喜和羽萝倒了茶就不肯走了,那边正在写字儿的秀莲,也把耳朵伸得长长的。巫明丽索性把秀莲叫过来,又让福喜羽萝坐自己旁边,一人端了一碗冰酪,边吃边聊:“这事儿新鲜,你快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