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主力丁武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绝无出卖的可能。巫明丽安安分分过了几天日子,丁武按时来汇报说小柔基本稳定,他渐渐的也有些心急了,他说不清缘故,他只知道他为那个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姑娘忧心忡忡。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好在巫明丽的计划很顺利,很快她就得到了薛芹传信儿,蜀王妃找到了内务司的熟人,也就是蜀王在内务司的势力之一,并且让他改动了一些信息。具体改动了什么,薛芹不知道,也不方便打听,他只能通过那个主事动过的卷宗判断改的是各处当差的名册底档。巫明丽有一点点无语,她只打算刺激蜀王妃把人扔到信王府,可没想着能把她刺激到去动内务司。她都不知道该说蜀王妃聪明,想到了从内务司下手,彻底改变小柔的身份坐实一切黑锅;还是该说蜀王妃蠢,本来直接丢了就完事,最坏也就是嫁祸失败跑了背个不察的小罪名。现在的情况是蜀王妃以臣下插手内务司底档,最严重的话,这个罪名是要死人的。插手地方官署,和插手内务司甚至欺君,巫明丽都无法判断哪个更严重。他们夫妻俩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来。巫明丽请薛芹抽空帮忙看一下名单,看看五月初八那天,蜀王府动用了内务司的婢女,内务司派的婢女是否有一个叫小柔的,且当天去当天返回;再看一下今年春天分到蜀王府服役的婢女,是不是没有小柔这个名字;顺便再查一下,是否五月二十五那天,玉芷宫给小皇孙办满月宴时,从内务司调的女子中,多了一个叫小柔的。巫明丽确定,假如小柔真的到过玉芷宫,一定会被她发现。以小柔的出色,只要出现,就不可能不引起玉芷宫上下的讨论——想想凤仙,她到椒房宫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几乎所有王妃的警惕,和凤仙各有千秋的小柔怎么可能毫无声息地来了又走?有内务司的这点动静,巫明丽基本就可以判断蜀王妃已经上套了。越是这时候就越危险,蜀王妃既然已经修改了名单,把小柔变成了信王府临时调用的人,小柔从身份上就已经不在蜀王府了,那么当她觉得不安全的时候,小柔还能保命?为此,巫明丽只好在心里向蜀王妃说了声抱歉,然后每次在皇后那里问安或陪聊时,加倍地挑衅蜀王妃,直把蜀王妃撩得牙痒。如此来,蜀王妃又恨,又抓不到到巫明丽的把柄,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办法陷害巫明丽,报复的欲望会超过弄死小柔的欲望。挑拨了几天之后,这一天,皇后宫里人到得齐全,巫明丽便说想去实地看看信王府建得怎样。果然话一出口,蜀王妃立刻就将余光瞥了过来。皇后非常愉悦地说:“去吧去吧,正好内务司才刚说大体都差不多了,叫你们去瞅瞅,若要改动还能来得及。”
巫明丽和李琚提了一大堆要求,比如要有跑马场,要有家庙家观之类,老和国公的府邸还不够用,甚至又往外扩了三成,占地达到了一百二十七亩,比蜀王府还要大三十多亩。大多数王妃不觉得怎样,不过总有王妃心里发酸,觉得自家被比下去了。巫明丽趁机要求说:“那,我叫上两个内务司主持修建的主事儿一起去吧,若有什么改的,直接告诉他们,省了转达。”
皇后道:“就这么办吧。你多带些人,再让礼部也派个人,你们小孩儿家家,哪里知道里面的厉害,台阶高了一寸,斗拱多了一层,雕的龙子多了一个爪子,违了制都不知道,被御史参一本,你父皇该头痛了。”
巫明丽于是追问礼部的谁最合适,皇后于是推荐了两个人,巫明丽又问,能不能叫上她家的门客,皇后当然大手一挥:“你家的事你自己做主,多带些人就是。”
巫明丽从善如流,都记了下来,末了,说道:“母后娘娘,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的示下。玉芷宫的王嬷嬷,还有内务司五月送来的一个官婢,原定是要跟去信王府当差的,只是她们俩前后脚的都病了,养了一个月并不见好,反而愈发沉重了些。媳妇想着,不如叫她们先搬去王府的倒座房住着养病。”
玉芷宫王嬷嬷的事儿,在场的命妇们,大多数都是头一次听说,一时就议论起来,说巫明丽太仁慈的,说不该让有病的丫头在宫里住着的,巫明丽只能解释原不是大事儿等等。蜀王妃则觉得,信息对上了,巫明丽也弄伤了一个官婢,所以急着把人送走省得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巫明丽真的大胆,敢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对比她们蜀王府,被一个狐狸精搞得束手无策,蜀王妃第无数次羡慕巫明丽哄皇后的能力。皇后其实早就知道巫明丽叫人把王嬷嬷打了一顿。她觉得没问题啊——打那个老东西,既不是纯属泄愤,又没把人打成重伤,不过是为她出卖主人、私吞钱财、欺辱王侧室,难道不该打?即便只为给小皇孙的生母出气,王嬷嬷这顿打挨得也很值。皇后不甚关心:“早该出去的,你自行料理便是,你和十六儿心都好,不必这般小心。”
巫明丽笑呵呵地谢了恩:“娘娘仁慈,对她们奴仆们都是极好的。表率于前,儿臣们自然见德而思齐。”
皇后意有所指地说:“正经是如此。咱们这样的人家,对奴仆们都要行‘德’,若连伺候自己的人都苛责,甚至虐打,就很难对不相干的黎民百姓行仁德。此是以小见大。”
蜀王妃并不认同这个,但她现在很心虚,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没敢吱声。巫明丽也意有所指:“妾身一定谨记娘娘的教诲,善待仆从。不过,妾身倒是听说外面有的人家,别说对奴仆了,就是对孩子,都有各种折磨的手段,叫人家小孩儿大夏天的跪碎瓦片儿呀,大冬天的泼冷水呀,真叫人心里发寒——”皇后眉头一皱,往蜀王妃那里瞪一眼,不知是怪她不仁慈,还是怪她连个消息都瞒不住。蜀王妃打了个哆嗦,忙截断了话头:“哟,十六弟妹说得我心一跳一跳的,这也太可怕了,咱们别说这些了吧。”
巫明丽弯了弯嘴角:“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真切嘛。”
然后巫明丽就把话题引到了外面听说的其他事儿,蜀王妃擦了擦冷汗,再次感慨,真是留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