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满地铜板，吴婆子也心动了，她刚弯腰要捡，路人骂道：“怎么？有脸捡钱，不让人唱歌？”

吴婆子叉腰：“你管得着？”

“那你管得着唱歌。”

路人们纷纷骂起来，挡着吴家婆媳，乌拉拉的喇叭，小宝的哭声，真是热闹非凡。徐二举杯：“乔迁之喜。”

徐二娘笑道：“你还真是对付混账东西的好手。”

徐二看向徐午。徐午：“你看我做什么？”

徐二抿一口酒笑道：“我以为你会说，只有混账东西才能对付混账东西。”

徐未晚：……自始至终，吴家人也没有怀疑徐家，毕竟谁会为了赌气花银子呢？下午，隔壁吴家婆媳在吵架：“若不是你骂得急，我怎么也抢到几十个铜板。”

“你不也骂了？”

吴婆子道，“孙孙被吵得睡不着，我骂他还是轻的。”

吴嫂啐道：“有本事拿刀子上去干啊，和我吵什么。还有你个没用的缩头乌龟，你下午去哪里了？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一天躺着不出去，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

吴兄嗯嗯了两声，不再说话。吴婆子不干了：“你吃喝我女儿卖命的银子，打我儿子，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

嫂子冷笑：“那有几个银子，若不是我省着，我娘家帮衬着，你们家早讨饭去了。”

小宝在满屋子跑着打吴婆子和吴嫂：“捡钱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我，我打死你们。”

吴婆子笑道：“看我大孙子有力的。”

“龟孙子，敢打我，我打死你。”

坐在庭院的徐午听着隔壁的一切，泪水扑簌簌落下，本就单薄的她，显得极无助。郭攀要上去，徐二娘拦住他摇头：“让她静静。”

等了半个时辰，徐午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回到房间坐着绣花，心不在焉地刺了自己好几下。傍晚时候徐午要出去，徐二娘道：“这地方不熟，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徐未晚忙道：“我也去。”

徐二娘更不放心了：“不行，两个女孩子别被人拐了。”

徐午道：“妹妹懂事，让她跟着我去吧。”

郭攀出来道：“我跟着保护就是。”

徐二娘这才松口道：“早些回来，等你们吃饭。”

三人出门，徐午转到街头的纸花铺子买了许多纸钱香烛，方向着乱葬岗而去。徐未晚不说话，郭攀跟着一句话都没问，只体贴接过徐午的篮子。来到乱葬岗，已经是傍晚，暮色下带着秋风，天色阴沉欲雨，地上有乱草，偶尔有一根枯骨，看起来分外骇人。徐午一路看过去，最后来到一块木牌跟前，上面炭笔写了吴午两字，就算是墓碑。一抔黄土上面杂草丛生，从地面看，无人来过此处。徐午蹲下身子，摸着墓碑，像是怜惜摸着自己：“快百日了，一个人都不曾来看过你，坟上都长草了，你真是可怜。”

叮……1个银币。徐未晚悲悯看着徐午。“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喝不愁，用的银子都是你的心血。”

徐午含泪，“就是没有一个人念起你，你说你傻不傻啊。”

叮……1个银币。唉……徐未晚突然想哭，姐姐真可怜。徐午开始烧纸：“你看看，当时和你山盟海誓的人，他根本没来看过你，你真傻啊。”

雨开始下起来，牛毛一般，落到人的心里。徐午又道：“为你自己活着吧，该报仇的报仇，该杀的杀，你不欠任何人的。你如今是徐午。”

郭攀听了，似乎懂了许多，他叹了口气，将徐未晚抱得远些。让徐午尽情发泄自己。雨落得更大了，天也完全暗了下去，徐午将自己坟前的草拔了，烧了纸钱。徐二娘寻过来，撑着一把伞，还带了一把伞。平时徐未晚是她的心头肉，看徐未晚淋雨，她必定会抱着心疼，今日她看到徐午在坟头，眼神涌上浓浓的怜惜，替徐午打伞。“好孩子，别伤了自己身子。”

徐午抬头，看到徐二娘眼神关切，鼻子不由得一酸，嗯了一声。徐二娘将干衣裳给她披上：“你姑姑给你做了蛋饼和鸡肉汤，都热着呢，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饭。”

徐午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话，最终也没说。回到院子，徐二笑咪咪喝酒，最近有酒喝了，虽然纯度不高，但是它是酒啊。日子真是好起来了。徐秀姑摆放碗筷：“小午回了，就等你们吃饭了。你哥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日日关着自己。”

徐早上在练功，当然不出来。徐二娘笑道：“去厨房端菜上来吧，孩子们都饿了。”

“今日做的是蛋饼，粉丝鸡肉汤煲了很久，都在厨房温着呢。”

徐秀姑去厨房端，“秋日了，都多吃些，才能抵御寒气。”

徐午觉得一股暖流升起，本来冷冰冰的心有了血气，这才是正常人家。徐未晚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蛋饼里头包肉和蔬菜，蘸上调料吃极好，我给你包一个。”

徐午笑道：“好。”

突然徐秀姑的尖叫从厨房传来，徐家人立即跑过去看，连徐二都放下酒杯。厨房里一片狼藉，五岁的小宝流着鼻涕，手抓着蛋饼往口里塞，他的手上脏兮兮的，弄得菜上碟子上都是，看着都恶心。徐午上前怒骂：“你是小偷吗？谁让你进来的？”

小宝将蛋饼塞嘴里，骂道：“我翻墙进来的，吃你家一个饼子怎么了？别人请我吃，我还不吃呢。”

说罢，将地上的土抓了一把进汤里：“不让我吃，你们都吃不成。”

徐午一巴掌打他脸上，小宝哭起来：“敢打我，我和你没完。”

“再哭我接着打，谁惯着你不成。”

徐午找棍子，小宝见她来真的，爬起来窜了出去。徐午气道：“你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见菜都脏了，徐二吩咐道：“菜都倒了吧，碗筷也不要了，另外买新的。”

郭攀看了看四周：“这孩子是从枣树上爬过来的。”

徐二：“明日砍了树。”

徐二娘一刀过去，树当场成了两截。徐二：我什么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