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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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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的惋惜、叹息,不停刺激着烟翠每一根敏感脆弱神经。他还不断火上浇油,“虽然,小小知县,远不及长安贵人万分之一。但贵在杜若欢喜,这也是没有办法。”

当一个人,即将拥有泼天富贵,但下一瞬,富贵却离其远去,那种毁天灭地般的落差感,让人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烟翠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拼命嘶吼;每根汗毛,都奋力想要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梦寐所求就这般从眼前溜走。谁说,没有办法?一个小小县令,凭甚成为昌盛入驻长安的绊脚石。若儿舍不得,她来踢开便是。欲望,是不断滋生的荆棘,将她紧紧缠绕。她也不在乎刺伤别人的同时伤害自己,眼中闪烁着棒打鸳鸯的狠辣决绝。一旁静默偷听的秋禾,瞧见烟翠的模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偷偷狠狠瞪秋元一眼。这人,竟比伊世宁那个烂人还可恶!小姐和卫大人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非要拆散二人?衙门内,来回踱步的卫子安,瞧见县尉李大嘴回来,急忙迎上前。“如何?”

李大嘴拱手行礼,“回大人。振远镖局女镖师六月青,被江府接回府上养伤,属下已派人在府外保护。”

以江杜若性子,她断然不会放任六月青待在医馆无人照顾。将其接回府中,并不奇怪。卫子安担心的是,“六月镖师情况如何,可有苏醒?”

李大嘴面露难色,摇摇头,“情况不太妙。据大夫说,恐撑不太久。”

马匪凶残,六月青能逃走,完全是因梁镖头和师兄拼命掩护。虽侥幸逃脱,但也受伤不轻,恐挺不过这一关。若没了这唯一重要证人,想要马匪乖乖认罪,恐难办了!“这些马匪底细,可有线索?”

南安到泉州,也就一日路程,从未听说有马匪出没。可这伙儿马匪组织内部秩序严谨,应对关差熟练,明显十分成熟有经验,绝不是临时搭班子的乌合之众。“时间太短,属下并未查明。”

“这伙马匪,绝非初犯,你得再去一趟郡里,调看周边近年来劫道档案,寻找蛛丝马迹,查出其等底细。”

“属下遵命。”

李大嘴领命,但并未退去,而是欲言又止。卫子安知晓他心思,“一同去看看吧!”

片刻后,二人站在县衙停尸房。李大嘴看着断一臂的镖头粱休征尸体,钢铁般的汉子面上滚下大颗眼泪。振远镖局迁居泉州前一日,他还在同梁镖头喝酒。二人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甚笃。未曾想,多年一别,再见时,至交好友竟成一具冰冷尸体,天人永隔,再无把酒言欢之日。李大嘴握着老友粘着鲜血和泥土,长满老茧的手,双肩不停颤抖,强压满腔愤怒和痛楚,“梁大头,你放心,我一定让那些混蛋给你偿命”,他说完,用力抹掉面上眼泪,朝卫子安躬身行礼告退,转身头也不回离去。独立在停尸间内,卫子安看着三具尸体,“三位,放心,本官一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晚膳未用,卫子安到了江府。流万贯笑脸相迎,烟翠却不冷不热,听到卫子安询问江杜若,她讪讪回一句,“若儿已睡下。”

“那她身上的伤......”卫子安关心的话未说完,就被烟翠打断,“大夫已看过,只是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躺着静养几日,便能全好。”

心思敏锐的卫子安,察觉到烟翠对他态度与以往大不同,微微蹙眉,“我想见见若儿。”

“都说了,若儿需要静养,且已经睡下。县太爷待白日有时间,再来探望。”

衙门缉拿马匪,白日里忙于审案,哪里有时间。且无端端,烟翠对他,怎地换了称呼?卫子安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就连江万贯也察觉到烟翠的态度转变,不知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但他不敢想,也不敢问。“这样吧!若县太爷实在担心,我命人去把伺候若儿的秋禾唤来,你可以问问她。”

卫子安原本是担心,烟翠这个继室,趁江杜若生病苛待她。如今听她说要唤秋禾来,想必江杜若当真是因受伤乏累早睡,且十分惦念马匪一案,欲回家同父亲商量一番,便没再强求,摆手说不用,起身告辞,“既如此,我明日再来。”

卫子安离去后,流万贯试探问烟翠,“县老爷何处令你不满意?”

“若儿会遇到更好的。”

更好的?流万贯一头雾水,整个南安城,还有比县太爷更尊贵的人?还是有比县太爷更好看的男子?莫不是,他这位夫人,看中那个苏老将军的参谋?人,可不能这样见异思迁!“我觉得,县太爷很好,他......”“我说不行。我不同意。”

烟翠音量拔高一瞪眼,流万贯立马蔫了,“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烟翠是打定主意要棒打鸳鸯,拦着卫子安不让其与江杜若见面。清晨早起的秋禾,发现院门外竟有人影晃动,立马抓起院中扫把,悄悄摸到门口,却见是两名家仆,在把守院门,登时竖起眉毛,“你们两个,在这里作甚?”

家仆满脸堆笑,“夫人吩咐,小姐身上有伤,不易外出走动。为防止其任性外出,特命我俩把守在此。”

令一家仆表情严肃,直白道:“秋禾姐姐,我俩也是听命行事,你莫要为难。”

说完一伸手,直接将院门拉上,登时气得秋禾跳脚。她转身冲回屋,看见塌上刚睁开眼的江杜若,面容憔悴苍白,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去。小姐身上有伤,确实该好好休养,不被外事烦扰。想来夫人,也是好心,就是法子有些极端。算了,也不是大事,没必要让小姐忧心。秋禾如此想着,就这样过了两三日,身体大好的江杜若能下地走动,想去隔壁看看六月青,却发现,大门被锁,问了秋禾才知道缘由。她并不以为意,对守门家仆道:“开门,我要出去。”

守门家仆似耳聋,装没听见,秋禾当时就恼了开骂,“你们是聋子吗?没听见小姐让你们开门。”

秋禾声音很大,引得路过下人驻足观看,无法再假装听不见的家仆,笑着告罪,“小姐,没有夫人命令,小的不敢开门,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江杜若觉得继母有些大题小做,但出发点是忧心她身体,也不生气,吩咐守门家仆,“那你去同夫人说一声,我要出门。”

“夫人不在府上。”

江杜若一时忘记,烟翠每日都要出去拉买卖,便也没深究,“那便等夫人回来再说。”

秋禾见江杜若妥协,将其扯到一边,压低声音,“小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被关在院子内养病,并无问题,关键是,这两日,我想出府,把门的却不让。说是夫人吩咐,要我老实待在府上照看你。还有,你不知道,卫大人曾经来看你,但被夫人请回去了。”

“子安来过了?”

“嗯”,秋禾点头,“不止一次。”

“你是说,夫人故意拦着子安,不让他见我?”

“奴婢是这样觉得。”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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