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封不绝拍在他的肩膀上，惹得鄢新厚一个激灵，瑟缩起来。“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赚点儿小钱而已。”

鄢新厚说完，整个人剧烈呕吐了起来，难闻的带着馊味儿的东西从他口里吐了出来，里面夹着一些毛发和肉块，混合在一起味道相当刺激。鄢新厚痛苦的在地上滚动，不住的大喊：“我知道错了，我说，我就是喜欢虐猫，喜欢听猫的惨叫，看着那些小东西凄惨的爬行，血流不止，可怜兮兮的在地上拱来拱去，呜咽的向我求饶，我就兴奋的发抖，我就是想要看到它们这样，我真的说了。”

“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封不绝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到小娅身上，又移到卫茂望身上。小娅摇头说：“我什么也没干。”

卫茂望更是有些犯恶心，连忙摆手说：“我可没这种本事。”

哧、哧哧！房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并没有完全熄灭，但确实暗了下来，就像有某种半透明的东西挡住了部分光线。“还有别的恶鬼在里面。”

封不绝看向周围，在他视线内，小娅距离他最近，在她左手位置。卫茂望站在小娅身后，隔了一步的距离，茫然的左顾右盼。鄢新厚痛不欲生的在地上翻滚，简直要呕出自己的血肉来，发出的声音变得嘶哑，仍在模模糊糊说着什么。“我不该说谎，我违反了规则……”“你说什么？”

封不绝看见鄢新厚的肚皮瘪了下来，脸上的肉开始下垂，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抽干了他的血肉一样，他就像一只膨胀的气球被放出了里面的气体，萎缩下来，又好似饱胀的藤蔓缓缓枯萎，汁液不知道流向了哪里。封不绝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肥涨的肚皮已经彻底干瘪，更为恐怖的是，即使他瘪到这种地步，封不绝也没有看见他的肋骨和脏器，仿佛这些东西也随之一起被吸走了一样。“小娅，你能抓到这房间里的鬼吗？”

“我没有办法。”

小娅摇头，这种感觉很古怪，她分明察觉有什么力量在周围涌动，然而，这种力量很微妙，仿佛被人切割下来，分成无数块，只是其中一块落入鄢新厚体内，就造成他产生这种悚然的变化。如果不找到源头，小娅是没有办法彻底抓到对方的。鄢新厚依旧在兀自挣扎，他在封不绝的注视下变得不成人形，体内的血、肉、骨一点点消失，最终只剩下了软烂的皮囊，发出气若游丝的哀嚎：“我建那个网站，是为了喂食……”唇舌干瘪下来，变成一张薄薄的皮，挂在鼻子下面，他彻底失去了呼吸。卫茂望惊惧又害怕的飘回了小娅的小坛子里，小娅瞪了他一眼，俯身过去，手碰到鄢新厚的皮囊，忽然听见一道粗粝的声音：“你抓住我了，接下来，换我抓住你。”

“记住，三分钟。”

“但你不能谈起这时间，否则，你就输了。”

小娅触电似的收回手，一道透明的影子从鄢新厚口、鼻、耳朵里冒了出来，烟雾似的腾绕在小娅眼前。“小娅，你看到什么了？”

封不绝走过去，发现小娅的表情很奇怪。“你没有看到吗？”

“什么？”

“它就在这里！”

小娅的手顺着鄢新厚的软烂皮囊，指到她左边的椅子上，缓缓移动，落到窗子边缘，“它一直都在这里，藏在鄢新厚的躯壳里，只是我们全都没有察觉。”

“我看不到。”

封不绝顺着小娅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它现在在哪里？”

“顺着墙壁出去了。”

“你跟着它，为我指引道路，我们出去。”

封不绝拍了拍手，小娅已经飘了下去，在对面朝她招手。依样画葫芦跳了下去，封不绝脚步不停，跟上了小娅。冷风呼啸着扑打在脸上，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丝丝缕缕的小雨，雨丝如雾，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封不绝有好几次差点儿跟丢，好在小娅一次次提醒，封不绝才能跟上去。空气变得湿漉漉的，封不绝的鞋已经彻底湿透，他擦掉脸上的雨水，很快，又落下更多的雨水。雨丝仿佛是连接天空与地面的帘幕，无处不在，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封不绝跑着跑着，耳边除了雨落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不断的狂奔，仿佛在奔向死亡与绝望。寒意倾覆封不绝的每一寸肌肤，他眼睁睁看着小娅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头也不回的冲进去，嘶声大喊：“小娅，停下，别进去！”

小娅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蛊惑一样，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跟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头扎了进去。当小娅进入小区后，封不绝眼前一花，终于看见了小娅说的东西，那个东西只是一团无形体的雾气，但却长着眼睛和嘴，那张嘴大张着，两只眼睛分开看向不同的方向。一只悬在小娅的头顶，阴惨惨的看着他，另一只望向小区外，仿佛在嘲弄封不绝的无知，又或者，在诱导他进入其中。封不绝被绊倒在地，脸上、身上全是泥泞的雨水，他仰头望去，小娅已经跑出老远。“小娅，快回来！”

小娅的亮黄色雨衣在黑暗之中那么显眼，裙摆活泼的翘起，雨水从雨衣边缘落下，他走进黑暗之中，消失在封不绝眼前。封不绝挣扎着爬起，往前走去，那种可怕的阴寒无处不在，越往小区靠近，森冷感越发明显。这小区仿佛是蛰伏的猛兽，又好似恶鬼的洞窟，阴惨的招摇着立在封不绝面前。“风林小区。”

封不绝看着小区门口的招牌，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小区，他从没听说过。望着杳然夜色，封不绝并没有贸然进去，这地方很危险，毫无准备的闯进去无异于找死。“但愿小娅能够平安无事的等着我。”

封不绝深深看了这里一眼，往回走去，他记下了来到这里的道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找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点，换乘两次回到了新新家园，简单冲了一下身上的泥水，把自己弄干净，封不绝烧掉了鞋子，开始搜索关于风林小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