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季轻然直接打断了应彩娥的话。“大伯母，你到底有没有出钱买我家的房子，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将奶奶和小焕赶出去？”

“哎？小然啊，我可没有赶走你奶和小焕啊，搬家换房子，是你奶自愿的！”

应彩娥挺着胸脯，大声回了一句。季轻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应彩娥就算有点心智，终究还是个乡下妇人，见识有限。但她目前的言行举止都表现得极为有底气，这不是一个强占他人房子的人能装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然啊，具体事情是你奶和你大伯说好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你奶。”

季轻然默了默，才又开了口。“大伯母，我奶和小焕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让你奶去住我们那处院子，你奶不乐意啊，非要搬到老屋去住。”

“哎呀，老人家上了年纪，犯起倔来啊，怎么说都不听的。”

应彩娥说着话，还不忘争取村里妇人们的支持。“你们说是不是？”

有几个妇人出声附和，“可不是嘛……”王队长轻轻地对季轻然摇了摇头。季轻然也明白，眼下她并不能把应彩娥如何，更不可能将他们一家直接赶出去，那样做的话，她会背上不孝和不近人情的罪名。这个年代，名声两个字，实在太重要了。季轻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我先去老屋看奶奶，希望大伯母好生教导三姐，不要让她再犯错。”

季轻然眯起眼睛，盯了应彩娥一眼。应彩娥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吓人了？等她回过神来，季轻然和三个警察已经离开了。“晓惠，你去村口等着，见到你二哥回来，让他赶紧去县城告诉你爹，就说季轻然回来了，她问起了房子的事。”

季晓惠早就觊觎这栋红砖房，房子要是被季轻然要了回去，她就只能住回原来的土胚房了。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反驳，整了整衣服，迅速出了门。应彩娥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老屋，是原身爷爷早些年盖的三间黄泥房，已有二三十年的光景。院墙很矮，只到季轻然的腰部，地面斑驳，满是裂缝。两扇破旧的木板做了大门，摇摇欲坠。王队长四处看了看，皱眉道：“小季，这几间屋子都快倒了，怎么还能住人呢！”

“马上就要入冬，这房子四面透风，人住在里边会冻坏的。”

“就是啊，”周安东连连点头，“小季，你不要住这里。”

“我们现在就去你大伯家，帮你把房子要回来！”

季轻然对三人笑了笑。“谢谢王队长和周哥、乔哥。”

“房子我迟早是要拿回来的，只是眼下情况不明，不好轻举妄动，我想先见过奶奶和弟弟再说。”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还要赶回县里，王队长也另有要事，就不要为我再耽搁了。”

季轻然拒绝了三人留下帮忙的好意，坚决让他们回县城去。警察来扈山屯，主要是为了洗白她的名声，给她正名。经过刚才王队长的威慑，村里敢明着说她闲话的人应该不多了。房子的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因为季国泰还在县城没有回来。他们三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季轻然一再应承，如果有事，定然会去县城派出所求助，三个人这才离开了。季轻然缓了缓心绪，推门进了院子。院里寂静无声，房内却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季轻然急忙跑了进去。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屋子，门上挂了帘子作遮挡。季轻然掀起门帘，见地上躺着个老妇人，她嘴里正低低地呼痛。这正是原身的奶奶，白秀菊。“奶奶，你怎么了？”

季轻然两步奔到近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老人头发花白，额头眼角满是风霜，但仔细端详，依稀可以见到年轻时的美貌和风韵。原身的相貌，和她有几分相似。白秀菊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小然，是你吗？还是奶奶又做梦了？”

白秀菊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季轻然鼻头一酸。“是我，奶奶，我回来了，你摸摸看。”

季轻然将白秀菊枯瘦如干柴般的手掌放到了自己脸上。白秀菊抖着手，在她脸上摸索了好一阵，终于哽咽出声。“小然，你跑到哪里去了？”

“奶奶一直在担心你，怕你让坏人给骗了，被别人给害了……”白秀菊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紧紧地抱着季轻然不松手。“奶奶，我没事的，现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季轻然轻轻抚着白秀菊的后背。“你身体不好，不能太过激动。”

“你不要哭，我把事情都讲给你听。”

白秀菊又哭了好一阵，才勉强止住了眼泪。季轻然将她扶到了床上，先替她把脉。白秀菊六十多岁，因为操劳过度，身体从内到外损耗的厉害。体内残存的毒素，一直在侵蚀她的脏腑。季轻然心下叹息。这具身体已然无法医治，只能好好将养着，兴许可以多活几年。季轻然从军用挎包里拿出一盒药。“奶奶，这是我专门托人在市里给你买的药，大夫说疗效很好，你要坚持吃。”

这是她根据爷爷留下的古方，在空间实验室里制出的排毒丹，连着服用一个月，可以清除白秀菊体内的毒素。“小然啊，市里买药，要花不少钱吧？”

“你和奶奶说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

白秀菊目前的状况，不能受刺激。季轻然想了一下，还是将王队长今日的说法讲了一遍。“奶奶你看，这是我的奖状。”

白秀菊以前是地主家的丫鬟，认识字。“好啊，真好！小然，你和你爹娘一样勇敢！”

白秀菊抬起手，抹了抹眼泪。“奶奶，小焕去哪儿了？”

“小焕他……”白秀菊还没说完，门口一阵响动，噔噔地跑进一个小人儿来。季轻然一转头，立刻大吃一惊。“小焕，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