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你不要得意！”

方氏恶狠狠地道：“你打伤了我儿子，弄得小柱人不人鬼不鬼，这个仇，我迟早要报！”

“我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季轻然的眼泪盈满了双眸。“方婶子，小柱以开玩笑为名将我弟弟扔进河里，险些淹死。”

“我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没有去派出所告他杀人害命，你却来倒打一耙，实在太过分了！”

季轻然语声哽咽，脸上现出了红晕。“小然姐，你别生气！”

王芬芬抚着她的后背，连声安慰。“被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咱们晚点就去县城报案，一定要将扈小柱绳之以法！”

方氏身子一僵，喊道：“你，你敢！”

王芬芬梗起脖子，“你看我敢不敢！”

“我，我……”方氏话声一顿，忽地推开前面的几个村民，冲了出去。“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民做主啊！”

“我家小柱冤枉，太冤枉了！”

谁也没料到，县里主管修路的领导来村里视察，方氏会突然拦人喊冤。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扈长栓也怔住了。“怎么回事？”

一个大活人，跪在道路中间哭天抢地，谁都不能视而不见。扈长栓回过神，怒气涌上了眉间。“方氏，你疯了！”

村里有这么大的冤屈，甚至需要村民拦路上告，岂不是说明他这个支书极度不作为？扈长栓脑中嗡的一响，刹那间的晕眩袭来。这是被方氏气的。方氏听到扈长栓的暴喝，吓得一哆嗦。但她已经冲了出来，就不可能再缩回去。她跪在地上，拍地大哭。“我儿子被人害了命，让人打成了傻子！没人给我做主，我活不下去啦！”

“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几个来视察的领导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中间一人开了口。“青天白日法治社会，有案必查，有冤必伸，这是咱们党对待百姓一贯的方针政策，从来没有变过。”

“如果你真有冤屈，你放心，党和政府一定会给你做主。”

“这样吧，扈支书，”男人对扈长栓道：“让人跟我的车去派出所，让警察即刻立案侦查。”

“这，这样……”扈长栓支支吾吾。扈小柱的情况他早就了解过。无凭无据，就说季轻然将扈小柱打傻了，简直是天方夜谭。警察根本不可能按照方氏的想法来办。瞎折腾半天没结果，只能是让他作为支书丢了脸。影响太不好了，他真不想这么干。“怎么？扈支书，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见几个领导怀疑到了他身上，扈长栓当机立断。“不是的，领导，这个女人这里有病，”扈长栓在头上指了指，“他儿子前些时候摔傻了，这女人就受了刺激，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她的话，不能当真。”

“你胡说，我没疯！”

方氏被扈长栓说成了疯子，立刻叫嚷起来。扈长栓不理她，对人群中喊道：“扈长杖，还不把你媳妇领走？要让她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扈长杖跑了过来。“回去吧，别闹了！小柱还在家里呢！”

方氏一把甩开扈长杖。“支书，你是不是也收了那个小贱人的好处，才向着她说话！”

扈长栓被她气得眼白都翻了出来。“还是你也和那小妖精有一腿，所以才……”扈长杖扑上去，及时捂住了方氏的嘴。方氏后面的话成了呜呜之语。“疯了！真是疯了！”

扈长栓嘴唇颤抖，指着方氏叫道：“来几个人，给我把她拖走！拖走！”

村民们见支书发了大怒，不敢迟疑。几个汉子跑过去，连拉带拽，将方氏拖了起来。方氏不住地挣扎，嘴里还在吵嚷。“没有王法啦！杀人不偿命还要屈打成招啦！救命啊，我冤枉哪……”人被越拖越远，声音不断减弱，直到了无声息。村口死寂一片。村民们闭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季国泰到了扈长栓身侧。“支书。”

他朝人群中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扈长栓看那边。扈长栓眉间拧出了死疙瘩，顺着方向，他看到了季轻然。她垂着头，正在抹眼泪。什么意思？扈长栓又转向季国泰。季国泰对他眨了眨眼，点了下头。扈长栓一愣之后，立刻明白了。他咳了两下，对人群中喊道：“小然，你过来。”

季轻然一抬头，就看到扈长栓神色不善地盯着她。她把擦脸的帕子塞回口袋里，走了过去。“今天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你也要认真反省！”

不待季轻然说话，扈长栓挤出个笑脸，对几个领导解释道：“村里人难免有些矛盾，都是芝麻谷子的小事儿，闹成这样，我这个支书有责任。”

“领导们放心，这事我一定严肃处理，给群众一个交代，绝不让一人含冤！”

“小然你先回去，对你的处分，待村委会有了决议，再通知你。”

处分她？开什么玩笑？季轻然醒过神来。扈长栓今天在领导面前丢了脸，就想把这件事安到她头上，让她和方氏当替罪羊。方氏那是罪有应得，想让她顶罪？没门儿！窗户都没有！季轻然站着没动，一旁的季国泰又开口了。“小然，听支书的话，回去好好反省！”

他对几个领导笑道：“这是我侄女，不大懂事，和村里人有些小矛盾，竟然惊扰了领导，真是对不住。”

“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她，不让她再给我们村里抹黑！”

季国泰这是想彻底毁了她啊！季轻然眯起了眼睛。“就是！她不知检点、人品低劣，是她个人的问题！”

一个姑娘的声音突然闯入。“我们村一向风清气正，可不是那种枉顾他人性命、胡作非为的脏乱村子。”

“她这样的人，就该被拉去游街，从我们村里除名！”

“对！只有这样，才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没错！”

三个姑娘一唱一和，王芬芬怒了。“你们放屁！”

“六队的人就这么胡说八道，肆意抹黑吗？”

“想要侮辱我们一队，还要看看我们一队的人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