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的。全世界产生诺贝尔奖数量最多的哈佛大学，总数是158人，您算算，又是清华的多少倍？”

程妈这回是真的偃旗息鼓，她回头看看自己老公。程爸了解自己老婆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清华大学在世界上，不至于那么差吧。”

“那怎么会差呢。”

女销售倒不是那种颠倒黑白的人，“我们国家最顶尖的学校，放到全世界去，排名虽然五十多，可毕竟进了前一百啊。全世界几十亿人呢，能进这样的学校还是很牛的，可以说是非常的牛了。”

“那就好那就好。”

程爸放心了。可程妈却拍了他一下。果不其然，女销售又来了个“但是”转折：“但是么，也要看小孩自己的素质和水准的。要说一般的孩子，能上个重点大学那不高兴死了。就算是不一般的孩子，能上北大清华，那也是举国欢庆啊，我们H城，一年能考上几个。怕就怕……”“怕什么？”

程妈心里越来越着急。“怕就怕，是比较特殊的孩子，他们如果只上了清华，就比较可惜了。”

程妈和程爸对视一眼，视线里充满了焦虑。“什么叫特殊的孩子。”

程妈问。女销售沉吟了下，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也没太见过。就是有一些孩子，他们已经超出了优秀的范畴，可以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阶段学别人的教材，他们的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聪明的已经像是怪物一样。国外的教育学者，把这些孩子叫做人类的希望。”

“为什么是人类的希望。”

“因为很多世界性的大奖都发现，人们获奖的成果都是在20—30岁之间出现的。年纪越大就越不可能再出现新的突破。譬如很多科学家的获奖论文都是30岁之前发表，而到现在都没有哪个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的主要成就是在四十岁后的。所以，只有超越年纪的智慧出现，才有可能形成人类进步的突破。”

程妈程爸听的愣愣的。女销售才察觉这两人应该不太听得懂，赶紧解释：“简单来说，普通大学，就是让普通人拿毕业证，出来好好工作的。清华北大这些重点大学，是让精英们出来，好好当领导的。而世界上最顶尖的学校招手的特殊的孩子，那些人类的希望，才是改变整个世界的。”

程妈吸气又叹气。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家晓珊是个很特殊的人，但以前总会把她归入到那些成绩很好的优秀生里面，哪怕说是天才，也不知道到底天才到什么程度。现在听见女销售深入浅出的解释，程妈终于弄懂了路晓珊是个什么水平。人类的希望！其实程妈也在偶尔间听到路晓珊说以后要拯救世界，可她是真心觉得那是孩子话。谁能想到自己的家里还能养出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呢。人类的希望？如果你家里有一个孩子，被当成是人类的希望，你会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她慢慢变成普通人呢？程妈想了一会，终于试探性的询问：“如果这种特殊的人，进了普通的大学会怎么样啊？”

女销售说：“应该会成为很优秀的人吧，学生会主席，留校老师，为学校争取一点知名度什么的。”

“那如果这类人，进了像清华这样的好学校呢。”

女销售说：“那就厉害了，基本上以后肯定是社会上响当当的人物，科学家、数学家、作家、艺术家都有可能，红极一时、成果等身，都没什么问题。”

程爸在那边松了口气。可程妈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程妈：“不是说人类的希望么？就当个什么什么家，够不上吧。”

女销售点头：“那没办法啊，你进了清华，当然是以全国之力来培养你，能成为中国领先，是不是已经很感恩了呢？可这样的人如果进了剑桥哈佛，那他的老师可能是另一个人类的希望，是已经拿了诺贝尔奖的大师，他和你之间的交流，是超越了正常人类的那种交流。而孩子的一个小小想法，学校可能会投入几百万去实验，力求这样的孩子在20岁左右，就能出震惊世界的成果。”

这番话，说的程妈沉默了。其实以程妈的智慧，她当然能看出女销售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是很深套路的打广告。因为对方早就听到她们家有孩子进清华了么。问题是，别人也不知道她们家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而恰好，路晓珊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路晓珊在程家已经整整十年了。从一开始不过是来蹭饭，她爹还晓得放个阿姨在家照顾她。后来路晓珊干脆住进了程家，那边连阿姨都省了。程家父母也奇怪过路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那么小才几岁的孩子住进别人家居然那么放心，后来干脆，就以自己的认知来理解，把路晓珊当成了家庭破碎，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其实路晓珊在一开始，还是很抗拒融入程家的。因为在她所受到的特别教育里提到，她并不需要人类的情感关怀，那些关怀都是低效并且充满副作用的。但久而久之，路晓珊却完完全全的接受了这份关怀。她也有一点不太能理解的地方，那就是程家人明明收入窘迫，过日子精打细算，甚至斤斤计较，可为什么对她或者说对那些看起来更不容易的人，却愿意无条件的付出呢，甚至是无问西东，也不在乎是否被欺骗。人类最低效的关怀，大概就是不需要交换什么的付出吧，而这又是怎么出现的呢？爱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啊。但不管怎么样，程家父母从来都是竭尽全力的想把最好的给路晓珊。家里再没什么钱，也要给晓珊穿好的吃好的用体面的。去学校读书也是，哪怕是坐着公交车，但平时的零用钱，出去春游的用度，甚至连书包都是程妈去商场买来的牌子。也幸好路晓珊读书实在太好，竟一路毫无阻碍的进了重点中学考上重点大学，这也是程家父母认知里碰了天的读书之路了。谁能想，就这样，还是埋没了路晓珊。程妈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但内心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可原谅的。她可以允许家庭埋没程浩轩，虽然当年没有让他去踢球，确实也是心头的一根刺，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也不算是像国外球星那种天才。路晓珊却不一样，就算没人排行过，但应该真的是世界上都能排出来的天才吧。人类的希望！这怎么能埋没在自己的家里呢。程妈开始愤怒起来，她愤怒路晓珊有个不靠谱的父亲，有个破碎的家庭。也愤怒自己老公和自己都不争气没能出人头地。直至愤怒到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话。对那个女销售说：“你说，要怎么才能上剑桥？”

“什么？妈你付了十万块钱？”

程浩轩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爹妈。“是三十万！”

程妈气概十足的一挥手，“分三年付清。”

程浩轩懵了：“家里有这么多钱吗？还是我们家其实有个有钱的叔叔在海外，正好死了让我继承家产？”

“想什么呢？你爸妈再没钱，十万的储蓄总拿的出来的。”

程爸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心疼的神情。程浩轩：“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程妈拿出一大叠纸：“这叫剑桥培养计划，是专门针对优秀学生的，可以在三年内让晓珊去剑桥大学读书。这个计划本来要六十万，我们好说活说，再加上晓珊自己足够优秀，才能三十万谈下来的。”

程浩轩还是一脸迷惑，拿过那叠纸看起来：“路晓珊明明还要去清华上大学，怎么就三年去剑桥啊。”

程妈这时候反倒是内行起来：“你以为剑桥大学是说去就去的吗，那可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哪怕是晓珊这样的天才，也是要花时间熟悉的。这三十万包含了每年的游学费用，还有大四的时候做交换生，还会帮我们搞定剑桥的校友会，说有校友的推荐信，成功率会高很多。”

程浩轩这才确认自己父母是认真的：“这么着急就要让晓珊出国留学吗？”

程妈不搭理儿子，宠爱的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路晓珊：“闺女，你可不是像浩轩这样的人，只有去剑桥，才能完成你的梦想。”

“什么梦想？”

程浩轩还不明所以。“改变世界！”

程爸程妈异口同声。路晓珊异乎寻常的沉默着。程妈继续说：“闺女我知道你志气大，不想要家里帮你。我们两个人也没有太大的能力，帮不上什么忙，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现在这种名牌大学的培养计划，必须要早点开始，越早就越有利。”

路晓珊终于点点头。程妈松了口气，今天她和老公做出了这么大决定，确实是豁出去的，所以最怕的其实还是路晓珊生气不愿意接受。这丫头是最有主意的，她要是真的不肯接受，那程妈他们这片苦心就真的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