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辛槐气色还行,许河又道:“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吃,我还有点事。”
见他要走,辛槐连忙问道:“我的事,我家里知道吗?”
许河摇头:“你放心,不知道。公子派人去你家,说你要在衙门待几天,抓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辛槐先是一愣,又反应过来,问道:“你的意思,那些刺客还有漏网之鱼?”
他晕倒前,明明看到颜少卿来了,明明看到那弓箭手倒在了地上。怎么会还有刺客?许河脸色变得难看,点了点头:“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公子抓去了。”
辛槐紧张起来,扫了眼屋里,问道:“这是哪儿啊?”
许河笑了笑:“这是公子租的宅子,你放心好了,有护卫在,歹人不敢来。”
若是以前,他必定要嘲笑辛槐胆小如鼠,可听了公子说的事,他自然不会再轻看辛槐了。遇上昨夜的刺杀事件,世上又有几人能像辛槐这般沉着冷静胆大,即使身子虚得一推就倒,却还能带着真大姑娘一路逃跑?甚至,还舍身救人,用自己的身体为真大姑娘挡箭?许河深深地看了眼辛槐。就这品质,难怪公子会这般欣赏他。说完话,许河带上门走了。既然有护卫在,辛槐稍稍放了心,端起盛参汤的碗就要喝,想了想,又放下。百年人参难得,他之前已经喝过一碗了,也感觉好多了。这一碗不如留着给父亲喝。还有这燕窝,给父亲和大姐喝吧!他一个男人,吃什么燕窝?还不如给他上肉,上肉包子。而且,他现在就得回去。城里发生了刺杀事件,必定闹得沸沸扬扬,他家里肯定也知道了。颜少卿派人去他家说,他要抓江洋大盗,这是好心办坏事啊!去年年末,他父亲就是因为抓江洋大盗,反被江洋大盗打得只剩一口气,落得个只能瘫在床上的悲催结局。如今,他父亲可是听了江洋大盗就害怕,都有心理阴影了。知道他要去抓江洋大盗,他父亲还不知道会担心着急成什么样呢?不行不行,他得赶紧回去。辛槐咬牙忍着身体上的酸痛,爬了起来,冲外头喊了一声。很快,之前见过的那瘦巴巴的中年管家来了。见他没喝参汤燕窝,管家连忙问道:“辛捕快,是没胃口吗?”
辛槐摇头:“不,我要回家看看,这些东西,我带回去吃。”
他不怕丢脸。比起他父亲的身体,丢脸算什么?百年人参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他松山县可还未听说过谁家有百年人参。如此难得,自然要留给父亲。何况,就算没有参汤这事,颜少卿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权二代也看不起他。管家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连忙叫来小厮,将参汤和燕窝粥装在食盒里,又拿上几个食盒,装满了各种补品美食。公子可说了,这辛槐是大功臣,必须得好好相待。辛槐要回去,管家不仅派了马车,还派了两位护卫相随。见有护卫相送,辛槐越发放心了。其实,就算没有护卫,他也没必要害怕。就算刺客还有漏网之鱼,也不会来找他。刺客要杀的是真大姑娘这样的豪门贵女,不会来杀他这个小人物的。他多虑了。一路平平安安到了甜水巷,两位护卫拎着食盒将辛槐送回了家。辛槐果然没猜错,他家此时正乌云密布,愁云惨雾。大姐辛桃哭哭啼啼,辛父着急上火,虎头虎脑的小弟辛李也不蹦跶了,坐在小板凳上发呆。见到辛槐回来,姐弟二人惊喜不已。辛桃扑了过来,抱着辛槐哭道:“槐,你没事啊?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父亲都急晕倒了……”辛李也抱着辛槐的腰,大哭道:“大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辛槐:“……”这熊孩子!没事没事,童言无忌,呸呸呸!护卫将辛槐送进堂屋,放下东西就走了。辛槐给他们塞铜钱,兴许人家看不上,竟然不肯要。既然不要,辛槐也没强塞。关上门,回了屋,拿出参汤和燕窝递给辛桃:“大姐,这都是好东西,去热一下。”
说完,打起精神朝东屋走去。“槐儿……”辛父挣扎着想爬起来,急得大喊:“是你回来了吗?”
辛槐进了屋,笑道:“父亲,我回来了。”
几日不见,辛父越发憔悴,人都老了几岁,脸上满是愁容。看来,辛桃没夸张,辛父只怕真急晕了。辛槐心中内疚,在床边坐下,抓着父亲的手,笑道:“父亲,我没事。”
其实还是有事的,腹部到底破了皮肉,还是很痛的。腿也仍是软的,胳膊也仍是酸痛的,可再怎么样,在家人面前他也得撑着。见他全须全尾,气色也不错,辛父这才放了心:“都说外头闹了江洋大盗,死了好多人。胡知县派人来说,你要去抓江洋大盗,我担心得不行……”辛槐紧握着辛父的手,安慰道:“父亲放心,江洋大盗已经被抓了,要不然,我还得在衙门待着,回不来。”
辛父做了二十多年的捕快捕头,对衙门的事自然是了解的,便信了辛槐的话。但还是问道:“这回的江洋大盗,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吗?”
辛槐连忙道:“不是……”父子两正说着话,辛桃辛李一人端着个碗进来了。辛槐接过装参汤的碗,递给辛父:“父亲,这是参汤,趁热喝了。”
“人参?”
不止辛父,就是辛桃也诧异不已。只有辛李,小屁孩,啥都不懂。“哪里来的?”
辛父接过碗,看着里面淡褐色的液体,有些舍不得喝。辛槐笑道:“抓了江洋大盗,钦差大臣给了赏银,我就去药铺买了小半根人参,请他们熬好了。不贵,就几百铜钱。”
就这么一小碗,竟然要几百铜钱?辛父越发心疼,将碗递回给辛槐:“槐儿,还是你喝吧!你身子也不好。我都老了,就这样了,喝了也是浪费。”
辛槐笑着推了回去:“药铺里的郎中说了,这参汤对父亲您这情况极好。而我,父亲知道的,虚不受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