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辛槐对右利手的解释,胡青青举一反三:“若是习惯用左手,便是左利手?”
辛槐点头。胡青青再问:“若是左右手都用得好呢?”
辛槐侧头看向胡青青。真是个好奇宝宝,话多!见他看过来,胡青青立马裂唇一笑:“嘻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辛槐耐着性子道:“左右手都用得好,没有区别的话,就叫两手同利。”
胡青青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真永却忍不住了,催促道:“辛捕头,快说腰带的事。”
辛槐却看了眼颜少卿,见他点头,才道:“一般人打结,都是固定的手法,而且,这手法,绝大部分人几乎是一样的。右利手打结,尤其是自己给腰带打结,手指方向冲下方,绳子打出的结是一个样。但若是给别人的腰带打结,那手指方向便是冲上,打出的结和给自己打的结是不一样的……”是这样吗?胡青青当场试验,然后,发现果然绳子的绕法不一样。她眼睛顿时亮晶晶地看着辛槐:“班头,连这个你都注意到了,你好厉害啊!”
可真大公子不以为然:“不一定吧?不过是打个结而已,我就是右利手,但我打结时,偏偏和别的右利手不同,不行吗?”
辛槐不想和他掰扯,敷衍道:“当然行。不过,我见过周主薄打结,所以,我知道他的情况。”
提问的真大公子顿时沉默了,幽怨地看着辛槐。你直接说是因为见过周主薄打结,不就行了吗?说一堆的新鲜词汇,弄得他头昏脑涨的……颜少卿摆手道:“行了,继续验尸。”
辛槐也后悔整这么一出。每回都要科普,就算科普了人家不一定能懂,还要和他杠,他何苦来着?可他又改变不了自己。毕竟在那个现代世界生活了十年,回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哪有这么快改变的?他已经尽量避免现代世界的词汇了,但有时候就是避免不了,尤其是脑子在忙,嘴又快的时候。辛槐心中叹息一声,低头解开周主薄腰带,脱下其衣物。正面,无外伤,无瘀斑,看起来正常。等翻了个身,几人看着周主薄的背,齐齐“咦”了一声。周主薄不算宽阔不算白皙的背上,布满了一道道划痕。密密麻麻。颜少卿剑眉微皱:“这是……指甲挠的?”
辛槐仔细检查,然后点头:“是。”
胡青青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周主薄指甲里的血渍就是这么来的吧?他自己挠的?”
辛槐摇头:“你仔细看看这些挠痕的位置,是自己能挠到的吗?”
胡青青盯着背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抬手自己去挠自己的背。好像有点为难。辛槐又道:“就算能挠到,你再看看这些挠痕的走向,能是自己挠出来的吗?”
胡青青想了想,又对自己的背试了试,好像确实不是。既然不是周主薄自己挠的。胡青青懵懂可爱,眨巴着大眼睛,道:“那是谁挠的周主薄?怎么会挠成这样啊?周主薄不会是被挠死的吧?还有,方才周主薄的族人说,他死于马上风。马上风是什么?骑马遇到风,摔下来摔死的吗?”
其余三人又齐齐看向她。颜少卿直接道:“牛仵作,让胡知县把他闺女带回去!”
其实,他说这话时真没之前严厉,但胡青青仍然吓了一跳,委屈地道:“颜大人,我说错话了?”
辛槐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大人是为了你好,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胡青青竟然低头看胸。她哪里小了?辛槐只觉心累,这大小姐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他说小,是指年纪小。不是胸小。颜大人发令,牛读连忙哄着把胡青青送走了。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可偏偏还爱说话。明明刚回快班的时候,只要颜少卿在,她都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更加别说胡乱说话了。可也许是看颜少卿有一阵子没对她甩过脸子了,她胆子又大了起来,什么都敢说。等她走了,停尸房里的三人这才敢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这是周主薄那外室抓的?”
“是不是外室不知道。但看形状,必定是相对抱着时,挠的。”
三人都不是无聊之人,虽然也觉得这事大开眼界,但不会开颜色玩笑。只是,颜少卿沉思片刻,道:“这种程度的挠伤,应该不会致人死亡吧?”
辛槐戴着鱼鳔手套的手指扣了扣抓痕上的血渍:“血已经凝固,抓痕已结痂,应该是死亡前大概一个时辰内抓伤的。这种程度的抓伤肯定不会致死。但若是指甲里有毒的话,就不一样了。”
颜少卿真永顿时齐齐精神起来。颜少卿问道:“那周主薄背上的抓痕有毒吗?”
真永插话道:“这个颜色有点发黑,是中毒了吗?”
说完,从牛读的工具箱里拿出银针递了过来。辛槐无奈地看着他。若是砒霜这等硫化物中毒,死者面部指甲口唇都会变色,变成青黑色,五官也会出血。周主薄脸色没问题,指甲也没问题,口鼻更没有出血。明显不是砒霜中毒。可古人的思想还停留在用银针试毒的观念上。见他一脸的无奈,真永这才记起他曾说过的话,正要收回银针,辛槐还是接过,道:“若是砒霜等硫……”嘴里的现代词汇才开个头,他又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改了口道:“砒霜中毒后,尸体是个什么样子,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周主薄这个情况,明显不是砒霜中毒。”
而结果,果然如此,银针未变色。真永也不恼,反而佩辛槐的专业,又问道:“会不会是其它的毒药?”
辛槐点了点:“周主薄抓痕的颜色其实是正常的,至于是不是中了其它的毒药?从外表来看,应该没有。若想确定,就得解剖了。”
不能解剖,得到的信息就很少,从目前的情况看,确实像死于马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