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赔不起！”

陆羽的声音轻轻放下，但却在尚古堂，如同投下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一切。贺辛易脸色唰的再变，指着陆羽冷冷说道，“你，好大的口气！”

“呵呵，贺老板，这话你倒是说对了，这位的口气，向来都是大的很呢！”

这时，一道陆羽极为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陆羽眉头一皱，看到来了，脸色瞬间阴沉，“孙德才，我没有去找你，你倒是亲自上门了！”

没错，开口说话的，正是孙德才！孙德才已经站在旁边好大一会儿了，在发现陆羽竟然出现在这里，他才意识到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于是马上打电话想质问孙海，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办好。结果，却听到了孙海陷害失败，丢了博物馆部长的工作。这让孙德才再看到陆羽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不过，上午的一些事情，让孙德才一时有些忌惮，没敢站出来。但这时让孙德才差点高兴到跳脚的事情发生了，陆羽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了富春收藏协会的副会长，尚古堂的老板贺辛易。孙德才太了解贺辛易此人了，做生意诚信不假，但也极为自负，更是一个狠辣的角色。陆羽得罪了他，几乎是注定没办法在富春古玩界混下去了！墨羽斋，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孙德才一时激动，在陆羽已经彻底激怒贺辛易后，果断地出场了。“孙老板，你认识此人？”

贺辛易见是孙德才，微微一愣，他与孙德才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想到他竟然会站出来。而且，从话里听出，孙德才显然认识这可恶的少年。“认识，当然认识了，咱们富春古玩界，鼎鼎大名的天才鉴宝师嘛！墨羽斋的小老板，陆渊的独子，陆羽喽！”

孙德才冷笑地看着陆羽，话里尽是嘲讽。“天才鉴宝师？陆羽？原来是他！”

贺辛易原本就在颜舜华叫少年陆羽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他就是数日前那个名动一时的天才鉴宝师！“真的假的，他就是报导上说的那个天才鉴宝师，陆羽？”

“这也太年轻了吧？！”

“嘿嘿，要不怎么说年轻呢，不年轻的话，有几个敢有如此‘勇气’，对前辈不敬？”

几个富豪收藏家，也是圈内人，差不多都看了当日的报纸，当时就被这个凭空而出的天才鉴宝师，震得不行，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这也太假了吧！今日一看，果然是吹捧出来的，根本当不得天才二字！不知为何，见这些人几乎是同时针对陆羽一个人，颜舜华本来担忧的情绪，莫名地不见了。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日面对数十围观群众，不卑不亢，自信满满的身影。“今天的你，既然开口了，想来也难轻易解决眼前的一切吧。”

颜舜华美眸轻轻落在陆羽身上，尽是好奇，想知道陆羽接下来，会做出如何的举动。“孙德才，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陆羽冷冷地看着孙德才，一字一咬牙。孙德才嘴角抽搐两下，心里到底有些发虚，但想到陆羽接下来将在富春古玩界再无容身之地，马上腰杆又硬了起来，“一个误会而已，再说了，人不是好好的吗？！”

“今天，这里，可不是谈你我之间的恩怨的！”

但接下来，孙德才却大声说道，“大家也都知道，在陆渊出事之后，陆渊留下的墨羽斋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我为了不让这家富春曾经的名片毁于一旦，冒着赔本的风险，甘愿接手。可没有想到的是，咱们的天才鉴宝师，不但丝毫不领情，还对我是极度无礼！”

“更狂妄的是，一个还没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妄言重振墨羽斋昔日荣光！”

“哈哈，你们说说，这话有多可笑！”

“呵！”

贺辛易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好笑。其他人倒只是咧开嘴，并没有笑出声。毕竟这些人，也都是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加上陆羽也跟他们没有什么根本的冲突，无缘无故地嘲笑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还是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的。“行了，孙老板，你的事情，先放一边吧。我现在是想看看，他是如何敢断定，这只乾隆粉彩花觚，是光绪的民仿的！”

贺辛易打断了孙德才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冷蔑地看向陆羽。孙德才见此，也不再说话。反正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在他的描述下，陆羽已经在众人心中，烙下了一个伪天才，狂妄少年的印象。陆羽漠然而立，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视而过，朝着花觚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乾隆粉彩，制式最为严格，每一件，都会记录在清宫造办处活计清档内。而这一件，也不无例外！”

“乾隆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内务府造办处各作成活计清档，注有‘按照缠枝起线粉彩花觚式样黄地八宝纹’花样。其尺寸、烧造数量及用银在清宫档案中亦有记载！与此件，九成九吻合！”

贺辛易冷笑迭迭，“哟，看不出来你年纪挺小，懂得不少。说是个天才鉴宝师，倒也不算夸张！”

“你说了这些，难道不是正好说明，我这粉彩花觚是乾隆年炼制的？怎么就成了光绪了？”

“还是民仿？”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呵呵！”

陆羽看垃圾一样地看了一眼这件粉彩花觚，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内务府陈设档记载，乾隆六十二年八月十三日，上怒，掷缠枝粉彩花觚。同一日，广储司簿册记载，所毁花觚，为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造。隔一日，造办处活计档记载，花觚无力修补，照常处理……”“想必各位都知道，清宫碎掉的瓷器，都怎么处理吧？”

“呵呵，说的这么详细，跟真的一样，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

孙德才冷笑一声，这才让震惊于陆羽各种史料随手拈来的众人，猛地警醒。“好小子，他说的这要都是真的，也太可怕了！”

这些人的心里，纷纷浮起这么一个念头。颜舜华冷艳的美目中，终于多了一抹光彩。“哈，编！”

“接着编！”

“还乾隆六十二年，乾隆在位六十年就退位了，哪来的乾隆六十二年？！”

孙德才被陆羽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差点吓懵，终于发现了陆羽话里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