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皇甫氏立时生气了,“你当我为何答应与你回京来?还不是因了你!”
林绮罗见皇甫氏怒了,当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晓得的,你别生气,我只是随意说说罢了。”
皇甫氏还是很生气,她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女子在世间生活有多难,你若是没个依仗,我有朝一日不在了,你又如何自处?”
“娘,我错了。”
林绮罗耷拉着脑袋,“你别说了,听得刺耳得很。”
“你还晓得刺耳?我问你,”皇甫氏突然顿住了,她转头朝着伺立在她们旁侧的丫鬟们说道,“我与表姑娘说说话,你们且出去候着。”
丫鬟们笑着应了,鱼贯而出。待得屋里只有皇甫氏与林绮罗二人了,她脸色严肃地问道:“你昨儿夜里做什么去了?”
林绮罗一愣,旋即明白过了,昨晚她去华阳阁送吃食的事连皇甫氏也晓得了,她敷衍地说道:“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若你没做什么出格之事,你外祖母为何唤你过来?”
皇甫氏逼问道,“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想同你表哥好?”
“没有的事!”
林绮罗立时说道,“娘,你可别听院里那些个碎嘴的丫鬟婆子嚼舌根!”
皇甫氏见林绮罗脸颊微红,神情里带着欲盖弥彰之色,她冷笑道:“没有?若你行得正坐得端,又如何会有这样的事?”
“当真没有!”
林绮罗无奈地说道,“我昨晚给表哥送了一碗银耳汤,那是为着白日里他护送我去看田地,旁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皇甫氏却不信,她皱眉看着林绮罗,许久,说道:“绮罗,我晓得你心里委屈,可你别忘了,咱们在登州时,若不是你冲动行事,咱们娘俩早成事了,你也做了林家三少奶奶。”
林绮罗眼皮子一跳,成事?林家三少奶奶?这都是她借尸还魂之前的事了吧?这原身和皇甫氏竟然有过那样的筹谋?她不由自主地打量眼前的皇甫氏。“不过,也不能全怪你。”
皇甫氏回想起那时的情形,轻叹道:“也怪娘轻信了林家那毒妇,谁想到她只是想要借着你,将三房的人打压下去,还害得你病得差些……”她哽咽起来。林绮罗看着皇甫氏,心说,你家真闺女是真的病的死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扶着皇甫氏的手臂,说道:“娘,别想从前那些个糟心事了。”
“是,不该去想的,娘只是担心你。”
皇甫氏注视着林绮罗的脸,“昊哥儿不是林家三房那个没用的,你降服不了他的。”
林绮罗呵地一记,反问道:“是吗?若是我降服他了呢?”
皇甫氏一愣,她愈发担心起来,哀愁地说道:“你这个孩子,说什么糊话呢?你怎么就不晓得好歹呢?”
“我怎么就说胡话?怎么不晓得好歹?”
林绮罗反问这,隐约感到自己心里那股子冲动又起来了。她咬唇,竭力地将那冲动压制下去,但是没什么用,好似在皇甫氏面前,那冲动犹如有了自个儿的意识一般,又或者说,不单单是冲动,还掺杂了不服气与怨气,属于原主的怨气。皇甫氏见林绮罗脸色不好看,只当她不愿听自己的话,不禁皱眉道:“昊哥儿年纪的确是不小了,可为何到如今都未曾成家娶妻,你就未曾想过吗?”
“那自然是没有寻找好的。”
林绮罗笑了笑,说道:“娘,你别担心,我与表哥如何,只看以后,现在发愁这些,何必呢?”
“我怎么能不发愁,他若是愿意娶你,我才真真是要愁死。”
皇甫氏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晓得,你表哥他不是个寻常的,他有龙阳之好。”
林绮罗愣住了,皇甫氏她竟然知道这个了?她多少年没回京城了,这才几天,是谁告诉她的?“娘,你怎么会……晓得这个?”
她问。“你莫管我是怎么晓得的,”皇甫氏面露愁色,拉着林绮罗缓缓地说道:“绮罗啊,他若是娶了你,和你是做不了夫妻的,那你这后半生没个孩子依靠,夫君又心里头没你,这日子岂不是如坠深渊,娘怎么能教你踩到那样的黑坑里去?”
她顿了顿,“你别急,娘同你外祖母商量过,会给你好好地在京城里挑门好亲事,到时候做个当家夫人,夫妻和和美美的,那可不比嫁昊哥儿好得多。”
林绮罗蓦地笑了起来,她道:“娘,这不是杞人忧天了?我和表哥什么事都没有,你这样说,好似我做了什么,若是被人传说出去,如何是好?”
皇甫氏瞪眼,道:“谁敢!我这儿全是你外祖母的人,哪个不想过安生日子,那就尽管说去,看我饶不饶得了。”
林绮罗看着皇甫氏瘦削的脸颊,看着她满眼的忧心,她轻轻地说道:“娘,表哥,是皇甫当家人,是皇甫一族的家主,我讨好他是为了能得些好处,再说,他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他。”
“好处?他手里你能得什么好处?”
皇甫氏问道。林绮罗笑了笑,说道:“爹留下的那些个产业,我一个姑娘家如何搭理,他若是肯搭把手,咱们也就多了进项,”她顿了顿,“外祖母疼娘,我晓得,只是,这里终归不是咱们自家家里,手里有些银钱,才能置办宅院,这样一来,也有条退路不是?”
皇甫氏闻言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林绮罗,先前听说了她深夜去华阳阁,还当她打着和在林家时差不多的主意,没成想自家这个贵女大病一场后,不单单行事果敢,还有了许多筹划。她不禁悲伤地说道:“你竟是这样的打算,我……我错怪了你。”
林绮罗笑道:“这有什么,娘也是关心我,怕我误入歧途,错怪也是应当的。”
皇甫氏摇摇头,又是伤心又是愧疚地说道:“娘没用。”
林绮罗见皇甫氏突然陷入悲伤的情绪中去,只得好生地劝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