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甫昊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这日子,我过了十几年,并没什么。”
林绮罗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问道:“什么?你真的就这般过了十几年?这是什么日子啊?这你皇甫昊过的日子?这是苦行僧才过的日子吧?”
皇甫昊见林绮罗这样惊讶,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极为可爱,不禁微笑起来,说道:“我骗你做什么?”
林绮罗还是不能想象,更不能相信,她皱着眉头再次打量他的屋子,喃喃:“皇甫昊,你可真是厉害得很!”
明明出生富贵,为何要过这样的苦日子啊?这空荡荡的屋子,教她心底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皇甫昊含笑看着林绮罗,缓缓地说道:“衣食住行,可奢可俭,我住惯了这样的屋子,若是给我弄个富丽堂皇的,反倒要睡不着觉。”
林绮罗叹了口气,看皇甫昊脸上不似作假的神情,心中不禁暗忖,他说过了十几年这样的日子,那就是说,他父亲还在世当家的时候,他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皇甫昊可是皇甫家的独子啊?“你父亲可是想要磨炼你,才会教你住这样的屋子?”
林绮罗问道。皇甫昊摇头,道:“并非如此,这是我母亲吩咐的。”
母亲?皇甫夫人?林绮罗怀疑地看着皇甫昊。“母亲,只是母亲,我娘去得早。”
皇甫昊简单地说道。林绮罗一听瞬时明白了,皇甫夫人原来不是他的生母,而是嫡母,乖乖,这皇甫家这保密的功夫可真真是好得很,她前世只晓得皇甫昊是家里独子,待得皇甫老爷在外头没了,他就接下了家业。哪里晓得,原来看似风调雨顺,和和美美的皇甫家,内里也是与旁的家族没什么两样。林绮罗随即想起了皇甫昊当家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听说他将父亲的妾室遣散,又将皇甫夫人送去了家庙修行,至于他的那些庶出的姐妹,由着皇甫老夫人做主嫁去了外地。传言是真的,那么,她看着对着自己微笑着的皇甫昊,他这是历经内宅恶斗才活了下来吧?皇甫昊见林绮罗呆呆地看着自己,他拍了拍身侧的床榻,说道:“楞着做什么,过来坐。”
林绮罗回神,见皇甫昊示意自己去坐他身旁,立时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昊见林绮罗一脸警惕的模样,不禁笑了。当他终于确定了林绮罗就是他心中的潇月娘后,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令他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来。“公子,可要喝姜汤。”
松涛很“不识相”地拎着食盒进来,他偷眼看好似随时要生气起来的林绮罗,心道,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故意去惹怒表姑娘。林绮罗转头看向走到身旁的松涛,说道:“你伺候着,我要走了。”
“林绮罗!”
皇甫昊叫道。林绮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表哥还病着,我也不便在此多打搅。”
皇甫昊注视着林绮罗,低低地说道:“别走,且再陪我坐坐,可好?”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求,教林绮罗心头一动,她与他对视,自他眼中竟真的看到了哀求之色。皇甫昊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我还想着妹妹能喂我吃姜汤。”
林绮罗哼了一记,说道:“那你可想得美,我若喂了你吃汤,说不定还未出门就要被外祖母捉去掌嘴了。”
“谁敢!”
皇甫昊脸色一沉,“若有,打杀了便是了。”
林绮罗讶然地看着皇甫昊,心说,这厮是怎么了?这是要把传闲话的人弄死的意思?松涛笑道:“公子说得不错,咱们院子里的人自然是不敢的。”
林绮罗心头有些乱,或许是因了皇甫昊的话语,也或许是因了晓得他过往是如何过日子的,总之,心中有同情,有震惊,有纠结,也有……心疼。不,绝不是心疼。皇甫昊的过往再可怜,她也不可能同情自家的死对头,要晓得她可是有许多生意,被这厮无情地给破坏了,还是那种面上与你笑嘻嘻,暗地里破坏得她想要挽救都无没机会的。林绮罗脸上微微一变,说道:“我才不管你院子里的人如何呢!我在此待了许久了,你好生养病吧!”
“你先前说要讨好我,原来是糊弄我的?”
皇甫昊问道。林绮罗嘴角一抽。皇甫昊笑了,在他苍白的面容上,这笑容如此显眼,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绮罗,她犹豫了,因了他的话语,她没有走!他心头有一丝窃喜。“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皇甫昊看着林绮罗,“你也不必说我记错。”
林绮罗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松涛说道:“你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松涛道:“是!”
说着便将那食盒往床榻旁一摆,疾步去外间给林绮罗搬椅子。皇甫昊眼底划过得逞了的笑意。林绮罗等着松涛把椅子搬来,就在皇甫昊面前坐了下来,她将食盒打开,从里头把她熬的姜汤拿了出来。皇甫昊含笑看着林绮罗端着碗,慢慢地搅动起姜汤,暗忖,她虽然以林绮罗的身份回来了,却还是从前的她,刀子嘴豆腐心,倒是可爱得很。这可算是老天有眼,将她以这样的身份送到了自己身旁,这一回,他决不会再放手,教她从身旁溜走。无论是谁,都不能,包括王玄之。林绮罗抬眼,接触到皇甫昊深黑的双眸,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是扎眼,不禁说道:“你可别笑了,笑得教人心慌。”
“心慌?”
皇甫昊脸上的笑容一僵。林绮罗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平日里对谁都笑脸相迎,现在病着了还这般笑,可不就是吓人呢!可要我拿铜镜给你瞧瞧?”
皇甫昊乖乖地收敛起笑容,说道:“这汤闻着很是香甜。”
“香甜?待你吃了就晓得,不但香甜,还很爽快。”
林绮罗心想,她放了许多老姜进去,恐怕是要辣死他了。皇甫昊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无妨。”
林绮罗见皇甫昊这样说,立马舀了一大勺子,往他嘴边送去。皇甫昊就这林绮罗的手一口就吃掉这一勺子的姜汤,汤汁入喉还未吞咽下去,就已经满口的辣味,他猛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