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林绮罗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潇老爷愿认我做义女，外祖母和娘都答应了的，你现在这般问，才是于礼不合！”

“绮罗！”

皇甫老夫人虽然皇甫昊委实有些无礼，但也不能容忍林绮罗这般对皇甫昊说话，“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模样，你哥哥为你的事与潇老爷商谈，你就好生坐着便是了。”

皇甫氏颔首，露出赞同之色来，说道：“是啊，绮罗，你听话。”

潇老爷见林绮罗被皇甫老夫人和皇甫氏二人教训的脸色发黑，他忙在她说话前笑了起来，说道：“皇甫公子问的，不无道理，不过……”他与皇甫昊对视，缓缓地说道：“看来，认亲之事，老夫还需同你细细说明才是。”

皇甫昊问道：“细细说明？”

潇老爷含笑说道：“不错，不知皇甫公子可愿意与老夫单独聊几句？”

“昊哥儿。”

皇甫老夫人温和地笑道，“我晓得你爱护你妹妹，不如你听听他如何说？”

皇甫昊沉默了一会，说道：“好！”

皇甫老夫人见状，笑着说道：“你们在此聊着，咱们娘儿三个回屋去。”

皇甫昊和潇老爷便站起身来，目送皇甫老夫人和皇甫氏林绮罗出去。待得屋子里的仆从都走干净了，皇甫昊命松涛将客堂的门关上，只留下了他与潇老爷二人。潇老爷重又做了下来，看着神情莫测的皇甫昊，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可是因了你我从前的事，所以才要横加阻拦？”

皇甫昊站在那里看着一脸病容的潇老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年他求娶潇月娘时，冷面拒绝的，他轻笑了一记，说道“从前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你我有什么从前的事呢？潇老爷怕是记错了吧？”

潇老爷见皇甫昊不承认，倒也不在意，他缓缓地说道：“老夫怎会记错，恐怕是皇甫公子心中记恨老夫才是。”

皇甫昊不语。潇老爷呵呵一笑，认定皇甫昊便是为了往事，故意刁难，他缓缓地说道：“当年你还未成这一家之主，皇甫府中又是那般，我不愿将月娘嫁给你，教她落入皇甫这摊泥沼中，难道有错不成？”

皇甫昊看着潇老爷许久，淡淡地说道：“潇老爷并未做错，当时那般情形，的确如此。”

“你明白就好。”

潇老爷颔首，“既然如此，为何还记恨老夫？”

“记恨？”

皇甫昊轻笑了一记，“不，潇老爷误会了，我并不记恨你。”

“哦？”

潇老爷露出讶然之色，“你不记恨，今日又为何如此？”

“当年你不愿将月娘嫁我，却又将她许配给了路长风那个庸才，”皇甫昊露出讽刺之色，“那时你可曾想过，月娘落得那样的下场？”

潇老爷闻言皱眉，他盯着皇甫昊看了许久，却看不出什么，只得问道：“你晓得了什么？”

皇甫昊自从潇月娘死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在收买月娘经营的产业，难道是晓得了月娘之死究竟是什么缘故？皇甫昊不语。“你若是晓得什么，尽管说出来。”

潇老爷皱眉，“何必藏着掖着，故意吊人胃口？”

皇甫昊闻言脸上的讽刺之色愈发浓重起来，他缓缓地说道：“潇老爷，你为何要收林绮罗做义女？”

潇老爷一怔。他看着皇甫昊静静等待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自然是因了她父亲的缘故。”

皇甫昊淡淡地说道：“方才你也是这般说，救命之恩？单单凭了这个，就能教你不顾林绮罗并非是孤女，还摆出大排场来认义女么？”

潇老爷笑了笑，说道：“她带着她父亲的信物，请老夫收她做义女，既然这样便可报答林珏的救命之恩，何乐而不为？”

皇甫昊走了几步，到了潇老爷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如今瘦削苍老潇老爷，他问：“仅此而已？”

“不错，仅此而已。”

皇甫昊盯着他看。潇老爷神色淡定地回视他，问道：“你想问的，老夫已与你实话实说，现在，该轮到老夫问你了。”

皇甫昊还不等潇老爷问，便缓缓地说道：“月娘之死，绝非那怪病。”

潇老爷闻言瞳孔蓦地收缩了一记，问道：“若非是那怪病，那……”皇甫昊拉了椅子在他身前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潇老爷。”

潇老爷皱眉，说道：“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皇甫昊笑了一笑，轻轻地说道：“想来你心里也是不信月娘因病而亡，只是你也不晓得该如何去查这件事。”

“不错！老夫心中疑惑许久，只是寻不到蛛丝马迹。”

潇老爷想起潇月娘，心中痛楚起来，“月娘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日后，你会晓得。”

皇甫昊说道。“为何不能现在告诉我？”

潇老爷露出哀求之色，“皇甫公子，求你明示。”

皇甫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潇老爷为何会答应收义女？”

潇老爷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皇甫昊会又绕回到先前的话语上去，他不解地说道：“我方才已经与你说明白了，为何……”“林绮罗请你收她做义女，你甚为潇家家主，本可拿旁的事搪塞，甚至可以置之不理，可你答应了。”

皇甫昊盯着潇老爷，“不单单答应，还预备了十二抬礼物来认义女，这诸多不合常理之处，还请你为我解惑。”

潇老爷沉默起来。皇甫昊也不着急，他拎了桌上的茶壶，顾自倒起茶来。不知过了许久，潇老爷面色沉痛地说道：“我要收绮罗做义女，的确，如你所说，若仅仅凭着他父亲的救命之恩，那是绝无可能的。”

皇甫昊安静地看着潇老爷。“她，”潇老爷停顿了许久，忽而露出几分自嘲，低低地说道：“我看着她，总觉着瞧见了我的月娘。”

皇甫昊眼眸暗沉起来。潇老爷抬眼看向皇甫昊，说道：“这便是，我为何收她做义女。”

皇甫昊闻言心中那股子憋屈的气，在潇老爷悲伤的神色中，渐渐地消散了。林绮罗，不，潇月娘，她并非与潇老爷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