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自从王玄之往那茶楼安排说书先生说“认亲记”之后,皇甫府周围便多了不少探头探脑的,这些大多数就是听说了潇家义女的那故事后,心里好奇林绮罗的,便时不时来周围转转,想着若是林绮罗出门的时候,能看上一眼,这潇家义女究竟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也有一些是听了认亲记后,听说林绮罗救命不图报的义举,对林绮罗心生莫名好感,按着现代的人来说,这些人相当于是林绮罗的粉丝,既然是粉丝,当然就想近距离地看看自家“偶像”的真面目的。但是,他们在这儿游荡了数日,都没候着林绮罗出府。这日,一早,坚持蹲守想看看林绮罗的人发现皇甫府府门突然洞开,自那门里出来几个小厮打扫。有胆大的就问询起来,那几个小厮也不瞒着,只说今儿是表姑娘去潇家的良辰吉日,一会子便会有潇家马车来接。几个蹲了数日的人听说,顿时大喜,立时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自己相熟的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待潇家马车过来皇甫府时,门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与此同时,还在云水阁里的林绮罗,一早便得了小丫鬟的禀报,她这几日一直没有出门,也是因了外头这些围观者。倒也不是说她不想被人围观之类的,她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罢了。如若潇老爷送十二抬礼物认义女是点燃灶台里柴火的火苗,那茶楼说认亲记传播故事就是助燃,而她这几日在外人好奇中闭门不出,就是等着风来,好教这火熊熊的烧起来。火烧起来了,她的势便起了。小丫鬟服侍着林绮罗穿戴整齐,笑眯眯地捧着铜镜说道:“姑娘今儿可真是美极了。”
林绮罗随意地瞥了一眼铜镜,镜中那张她渐渐习惯了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她转头对着小丫鬟点点头,说道:“走吧,且去松鹤院给外祖母与娘请安。”
待得她进了松鹤院,就见潇家的李管家正垂手立在院中,见了林绮罗笑着拱手作揖道:“见过林姑娘。”
林绮罗晓得潇家今日会派人来接,倒是没想到会是李管家,当下笑道:“李管家不必多礼。”
“老爷命老奴今日来接姑娘去家里。”
李管家笑眯眯地说道。林绮罗颔首,道:“还请李管家在此稍待片刻,待我与外祖母,娘亲请安此行,便随你一道过去。”
李管家笑着应了一声,便看着林绮罗进了主屋。主屋里,因了李管家早先拜见了皇甫老夫人和皇甫氏,送上了潇老爷送的礼物,两人也等着林绮罗过来。皇甫氏一见林绮罗进来,忙笑道:“潇家过来的李管家正在外头候着你来着,你方才进来可瞧见了?”
林绮罗微笑着给皇甫老夫人和皇甫氏行礼,道:“是,绮罗瞧见了。”
皇甫老夫人注视着林绮罗,见她今日发髻梳得分外整齐,还戴上了平常不用的头面,更教她惊讶的是,她身上穿的那一身罩着轻纱的软缎衣裙,那罩着的轻纱可不是普通的纱料,那是素有如云似烟匹布难求的“云纱”。不过,她转念一想,恐怕是皇甫氏把陪嫁料子给了林绮罗做衣裳也说不定。“绮罗。”
皇甫老夫人缓缓地说道,“今日你去潇家,虽说是以义女身份去的,但你依旧是咱们家的表姑娘,望你形容举止端庄得体,莫要坠了咱们皇甫府的名声。”
“是,外祖母方向。”
林绮罗乖顺地应下。皇甫氏又说道:“潇家老爷是个好人,你去了人家府上,与他家几个姑娘也要好好认亲。”
林绮罗笑了笑,晓得皇甫氏是要她与潇家女儿搞好关系,以便日后在京中行走,但她还是点头道:“女儿明白。”
因了李管家在外头候着,皇甫老夫人和皇甫氏也没再抓着林绮罗说什么,只是林绮罗行礼告退之时,皇甫老夫人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害怕,昊哥儿会送你过去。”
林绮罗闻言一愣,皇甫昊送她过去?这事,他倒是没与她说过。但这倒也无妨,方才也听说外头围了许多人,皇甫昊一道去恐怕也方便一些。林绮罗出了主屋,便同等候多时的李管家一道出了松鹤堂往大门而去。皇甫府门外,所有的人都望着潇家的马车,等着看皇甫府家的表姑娘林绮罗,但始终没见人出来,人群里便渐渐起了骚动。“怎么还没出来?”
有人抱怨道。“那可是皇甫公子的表妹,怎会这般容易出门,好生等着罢。”
就在这时,一身黑色衣衫的皇甫昊带着松涛自府门里走了出来,他在门廊之下站定后,负手环顾了一圈,这看热闹围观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只留出了府门前马车的那一块空地。他转头对着跟着出来的刘管家说道:“这许多人,你为何不教护院出来整理?”
刘管家晓得皇甫昊的意思是整理出进出通道,他晓得此时解释已没意思,就拱手道:“奴才这就去唤。”
皇甫昊这边吩咐完,又看向围观人群,他晓得林绮罗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他在人群里也放了几个专门用来起哄的,待得一圈看去见了他的人,他嘴角微微一勾。她想要造势,他自然要如她所愿,先头茶楼说书一事,王玄之快了他一步,于是他便只能这几日派人在城中将认亲记的故事传得愈发广些。“公子,表姑娘来了。”
松涛在旁侧轻轻地提醒道。皇甫昊转身朝门里看去,眼神蓦地一凝,今日林绮罗穿了一身纱衣恍如身周绕着轻烟,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仙气,他心里不禁有些不高兴起来。这许多的人,都要看到她这样出尘的模样。“林小姐出来了!”
围观群众里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府门口。林绮罗轻盈地出得门来,见皇甫昊眼眸沉沉地盯着自己看,她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今日有劳表哥了。”
皇甫昊嘴角一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