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桂香收铺回来以后，往家里带了三十几个小笼包，董家人至此餐桌上，每日多了一份必有的食物——包子。家里连续吃了五六天的灌汤包，现在只要看见桌子上有包子，每个人的脸色都会变成猪肝色。李英兰脸色也不好，尽管灌汤包好吃，也架不住她家天天吃，董家的晚饭气氛沉重，没有人主动说话。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堂屋收拾干净了，一盘包子孤零零地摆在台面上。李英兰说道：“一人拿一个，分了吃吧。”

董花生听了这话以后，冷不丁地咧嘴哇哇大哭起来，他太委屈了。“天天吃包子，我真的不想吃了。”

董花生的哭声好像是在撒娇，也好像在痛诉。董家没有谁打扰他哭，个个眼巴巴地看向老太太，平时李英兰是最心疼孩子的，他们都想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免了包子。李英兰脸色不悦地站起来，背手迈步，随董花生哭去。她一句话不说，把其他人给整不会了。董花生看见奶奶不搭理自己，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开始收眼泪。“娘……”董花生懵懵地看着方桂香。“别哭了，你的那一份，娘替你吃！”

李英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听见这话，顿住身形道：“逃荒到此，咱家才安顿四个月，你们连肉包子都不愿意吃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把一屋子的人都给教训了，她回屋躺下，炕还没有睡热乎，门就被敲响了。“娘！你休息了吗？”

李英兰打开门，看见董有林抱着手臂，把手揣在袖子里面挡风。“娘，我们家的枸杞已经可以采了！”

李英兰一听是好消息，喜得挑挑眉：“行啊！我知道枸杞能采好几波，不需要割杆子。”

“明天，我带着孩子们下地采枸杞，你去告诉他们早点睡。”

第二天，李英兰屁股后面跟着大部队。董有林、杨氏和文鹤、小花生。每个人的腰间都胯着小竹篓。来到自家的田地，种有枸杞的地方是一片红绿相间，种有小麦的地方是一片低矮的嫩绿。李英兰随手摘几枚，摊在手上给他们看：“要摘红透了，颗粒饱满的，千万别拿手指掐破。”

“知道了！”

小孩子们头一回出来采枸杞，非常有兴致地在田野里来回窜。李英兰一低头，一伸手，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渐渐到了晌午，秋老虎当头照，李英兰后背湿了一身汗。出门没有戴斗笠，李英兰受不住热。“把你们竹篓里面的枸杞倒给我，我回家喝水，顺便把它们晒起来。”

杨秋花一听，把枸杞给婆婆了不就不能休息，得一直在这里采吗？她急忙说道：“婆婆，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我竹篓已经装满了。”

“哦，好，走吧！”

两个人回家以后，李英兰把簸箕放在太阳下面，把枸杞都倒出来铺平晒。她喝了水，重新戴上斗笠。看老二家的屋子紧闭房门，没有任何动静。“走了，老二媳妇！”

“娘，您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李英兰撇撇嘴，自己一个人先走，手里多拿了几个斗笠。来到田地，先把斗笠给其他人，等她采到小半兜的时候，杨秋花姗姗来迟。“嗳，妞妞睡醒了，一直闹情绪，我哄了好久才不哭。”

杨秋花这番解释的话，没有引来半点水花。李英兰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她手上动作加快，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多采一点。到了午后，大家都热得受不了，李英兰才放话回家。这个时候，两个小孩已经没力气跑了，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到家。李英兰下厨，简单做了一份午饭。糟辣椒蛋炒饭撒上葱花，配上凉拌酸豇豆，简单朴素地填饱肚子。一干活，肚子饿得快，两个孩子猛吃，李英兰等他们吃饱了，又去收拾洗碗。“下午不采枸杞了，大家去午休吧。”

“好！”

两个孩子累坏了，正想休息，李英兰的话像是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枷锁。杨秋花厚着脸皮笑道：“娘，我也去休息了。”

李英兰哼哼两声，什么话也没说，端着碗筷去火房。等到孩子们午觉睡醒了，李英兰领着他们学习。“今天要教双位数的乘除法！在正式开始学习之前，我们复习一下，上次学的内容。”

“……”孩子们和火红的枸杞一起，在自家小院沐浴阳光。方桂香她们回来的时候，看见满院的枸杞，扬起笑容：“娘！这些果子能吃不？”

李英兰点点头：“吃呗，每天嚼几粒是养身的，还可以拿来泡水，煲汤，熬药！”

方桂香拿一枚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味道好特别，我还能嚼到细小的籽。”

李英兰解释：“籽吃了没事，放心吧。”

晚饭离不了包子，董家人硬着头皮吃，不过还剩下一半，李英兰看在眼里觉得不是办法。她站起来把剩下的一半包子，端进火房，烧热锅加一点油和水，把灌汤包做成水煎包。再次端回堂屋，众人看见的是金黄焦脆的酥底，大家好奇地拿一个品尝。“嗯！口味突然不一样了！”

李英兰点点头，又去拌来一碟辣椒蘸水。“不怕辣的人吃吃看。”

有了辣椒蘸水以后味道层次增加，董花生吃起来也没有抵触心理了。“娘，您真厉害！”

方桂香发自内心的佩服。“没什么，很简单，我把方法交给你，以后到了下午你少蒸一点，实在滞销就做水煎包卖。”

“三丫，你拿钱去铁匠铺订做两个平底的铁锅，一个留铺子里用，一个给我带回来。”

董有果一听要有花钱的地方，她忽然正坐。“娘，做两个平底锅需要花多少钱啊！”

李英兰指了指老二：“找你二哥请教吧。”

董有果严阵以待，仔细朝二哥问各种问题，她生怕自己去铁匠铺的时候露怯。李英兰来到火房，主要是给方氏展示，怎么勾兑水芡粉：“芡粉兑厚了容易粘锅，兑少不容易起脆皮，你自己要掌握这个度，另外不要频繁地掀开盖子看煎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