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是黏腻的果肉。“我在清洗银杏果,要搓洗干净果肉,它里面的种子可以吃,但是果肉伤手。”
“银杏果可以卖钱,我这不是想挣钱嘛?反正果子掉在自己门口,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老婶子曲着指关节,狠狠的敲她的脑门。“就算银杏果能挣钱,你也不能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挣钱吧?好好的一双手,留疤怎么办?”
“大夫呀,你快给她开药。”
白薇知道大伯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直在教训她,可是对她的担忧也表露在脸上。“大伯娘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等我把家里的白果洗完,只要我不再碰白果不吃发物,个把月还能养好,根本不用擦药。”
董有森这下全知道了,昨日她在村口等自己,送他的一篮子银杏果,肯定是她自己清洗的,她竟愿意把要卖的东西送给自己。可是他转头就送给别人了,而且他当时着急走,也没有注意观察她手上的异样。董有森心里满是歉意,更不敢让白薇知道,自己把她的心意随意送人的事情。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董有森不安的站在角落,听着他们三个人对话。听小娘子说自己有分寸,董有森不甚认同,斩钉截铁道。“大夫尽管拿最好的药膏,她的药费我结。”
一句话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白薇自打董有森进屋以后,就不敢正眼瞧他。自己的手太丑陋了,她怕吓着董有森,就算她知道银杏果肉造成的皮肤外伤可以根治,她也不愿意将自己不好的一面展露给他看见。毕竟……他现在是自己中意的人。谁都不会愿意,在意中人的面前有丁点不好。白薇羞愤的咬紧牙关沉默,老婶子咂咂嘴回味刚才年轻人所言。“你不是来给薇薇送报酬的吗?”
董有森知道她是误以为自己要白薇该得的钱出风头,便重新解释一番。“小娘子你做的鞋卖了,分你25文钱给你放在桌子上。至于刚才答应的医药费,我格外承担。”
在意中人面前,形象落魄,她已经够丢脸了。“这怎么好意思……”白薇下意识婉拒。老婶子回过神的时候,董有森已经找大夫结账了,他刚才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征询同意。老婶子察觉出一丝异常,眼眸在两人之间,游离来游离去,像是在看稀罕物件。看着白薇抹上药膏,董有森不好再多留,他自然告辞离去,和大夫肩并肩下山。路上他旁敲侧击的问:“大夫,您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清洗银杏果的时候不伤手吗?”
大夫一手扶着药箱,一手扶着松树,横着脚步缓缓下山坡。“没有,除非不用手洗。”
董有森这下可犯难了,如何能清洗银杏果有不伤手?问题犹如大山一样压在心头。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他一想到白薇漂亮的手受伤,心里就不自在。接走佳音,路上一言不发。到了饭桌上,也是闷不吭声的自己吃饭。李英兰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和其他两人做眼神交流。老二不对劲啊!怎么回事?董有林轻轻摇头,不知道啊!我学了一整天的离心机使用技巧,人还是懵懵的!董佳音闭着眼睛使劲摇头,我也不知道,爹来接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李英兰有点纳闷,老二到底遇见啥事儿了?四个人安安静静把晚饭吃完,李英兰将普洱茶端到他面前,董有森还在出神,一点反应都没有。“咳咳~”“哦~谢谢娘!我不渴……”董有森接过茶杯,重新放回桌面上。“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娘替你想办法?”
李英兰太好奇了,她第一次看见,平常鬼主意一箩筐的老二会犯难。董有森脸色一怔,试探着开口:“娘~”“您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护手吗?”
“就是有一样东西对皮肤有伤害,但是又需要用手去清洗,我想知道怎么让它不伤手。”
天,她还以为是什么世纪难题。用手套不就搞定了吗?李英兰在一本书中看到过,手套并非舶来品,在古代被称为手衣,顾名思义,就是手上的衣服。这个朝代有没有,她就不得而知了。“你怎么突然在想这种问题?”
按理说作坊处理甘蔗,最多是满手糖浆,它也不伤手呀?“你是在替别人琢磨?”
董有森尴尬的轻咳两声:“呃……嗯!”
“就是看见给咱家做陶罐的田师傅,每天和陶土打交代,手上的肌肤有很多被腐蚀的新旧伤口,所以我就有了这种想法。”
“哦,原来如此。”
李英兰信以为真,开始专心思索起来。研发出手套,势在必行。不是因为别人伤手,而是老二侧面提醒她。李英兰考量到制作糖类,就要涉及食品安全问题,带手套施工,更加安全卫生。自古手套无非是布的、皮的,王公大臣甚至会用纯金的。她自然是选用皮制,反复清洗,循环利用。“老二,你明日去找猎户,让他们把猎到的动物皮剥下来卖给我们,然后你拿着削好的皮,去找手巧的女工缝制出手套。”
董家过冬御寒的时候,人人都有棉花手套。董有森一点就通,知道该怎么做,心里的烦闷郁结一下子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