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佳音推醒。李英兰睁眼的时候，董佳音已经穿戴齐整了，她一骨碌起来略显尴尬。“几时了？”

“卯时三刻，再有一刻钟就辰时了。”

董佳音回答完，连忙补一句：“我也才刚起，大伯娘已经来敲门，叫我们吃早饭了。”

小姑娘把归置在床头的衣裳，搂起来抛上床。“阿奶~我先出去了。”

等佳音离开，李英兰无语穿衣，她一直是全家起床最晚的人。原本佳音小的时候，她还有个伴，这不是孩子去上学，时间规律了，现在比她还早。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对着镜子观察，没有发现不妥，这才出门。来到堂屋，看大家都围着饭桌等她，白薇的脚边蹲着一猫一狗，特别是小奶狗，兴奋的短尾巴甩成螺旋状，小猫稀疏的毛发起来，瞳孔缩成一条缝，朝她投递好奇的打量。董有森忙道：“娘，它们是薇薇的陪嫁。”

李英兰颌首，再把视线挪向整齐坐着的众人：“今儿怎么了？都不吃呀？！”

董有森轻咳两声：“我早就饿了，但是薇薇说您不来，她不能先吃！她不动筷子，大哥大嫂也陪着等。”

白薇被点名，人已经乖巧的站起来了。李英兰和方桂香一样，也是头一回见到本人。白薇果真如佳音所言，艳如蔷薇，一脸福相。“坐，开饭。”

方桂香现在很少回村，更别说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了，董家不讲虚礼，婆婆是全家起的最晚的人，从来只用留一份早餐。新弟妹一来，她身为妯娌，也不好自顾添饭，所以陪着一起干等。方桂香眼风扫向谨小慎微的新弟妹，她肉眼可见的规矩、紧张。便想说两句宽慰她。“娘！今儿弟妹起得可早了，我们一起做的早饭，面团是她醒发的。”

“您看这道葱油饼，就是弟妹烙的！”

李英兰顺着话去夹饼，吃在嘴里外酥里软，葱香浓郁，面皮劲道有韧性。“嗯，极好。”

吃饭少说话的她，难得夸奖。配上一碗南瓜粥吃饱，她一落筷子，余光瞥见白薇也同时落了筷子。李英兰投去诧异的目光，自己吃得少，怎么她也吃得少吗？“你也吃饱了？你碗里不是还有半块饼吗？”

白薇紧张得说话直磕巴：“我...我伺候娘。”

李英兰：“......”质询的目光转向老二，董有森接收信号忙劝：“媳妇你吃你的，我娘吃饱了。”

白薇不动，同桌的方桂香也不敢动。这位新弟妹也太拘谨了，她身为大嫂，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好儿媳妇。说起立规矩这块，白薇也是被调教出来的，头前在员外家当媳妇的时候，每日先伺候公婆用完早膳，她才能去用饭。她前婆婆，员外夫人，是一个有款儿的人。把儿媳妇调停得明明白白，白薇无事就立在婆婆身边，宛如一名贴身大丫鬟。李英兰不知道这些，但是白薇刚才的反应，她看着有点难受，感觉她们之间有一层天然屏障，不像是一家人。“阿奶！我吃好了！”

“我也吃好了！”

小花生和佳音两个嫩的，扔下碗筷开溜。李英兰还在观察新儿媳，吃饼细嚼慢咽，时不时有眼神探过来，她发现白薇也在偷偷观察自己。方桂香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宽慰白氏。“吃吧，我家不讲虚礼。”

按她的想法，白氏比杨氏漂亮，特点就在脸上的两点福窝，只要笑起来就能看见。身材有点瘦，好吃好喝的补补，肯定能丰腴。等白薇发现大家都吃好，就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尴尬的狼吞虎咽，饼塞进嘴里，就起身帮忙大嫂收拾碗筷。等她们俩进火房，李英兰就听见白薇在嚷嚷。“大嫂放着我来，你休息。”

“额....”这叫外人听见，只怕会以为他家，娶的不是媳妇是丫鬟。“唔，老二呀！”

董有森侧耳倾听。“我看你媳妇需要适应新生活，这样吧，今天我就带着佳音和你大哥一家去府城住三天。”

“你们小两口自己在家过，没事儿的时候，你就开导开导她。”

董有森面色一怔，他大致晓得娘的意思。他家就是普通的农户，根本不讲那么多规矩。白薇刚才的表现，连大哥大嫂也变得不自在了。“娘，我知道！佳音就麻烦您照顾了。”

“不麻烦，我乐意照顾她。”

这边堂屋刚谈妥，方桂香走进来，连衣袖都没卷过的痕迹。“娘，洗碗的活儿被弟妹抢去了。”

方桂香今天有点魔怔了，她就想多一句嘴，表示自己并没有偷懒，是弟妹她抢活儿干！“哦，收拾一下我们走！”

李英兰大手一挥，安排老大一家走人。她回屋收拾佳音的换洗衣裳。等白薇洗碗洒扫干净火房，她才知道娘他们已经跳上马车，准备要回府城了。撩起窗帷，李英兰给董有森投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悟，董有林挥舞着鞭子带人离开。等到了紫云胡同，李英兰浑身自在，方桂香也松了一口气。新弟妹可着实吓了她一跳。“娘，我这几日自己记得账目，您给看看？”

“好！”

边走边聊，不到百步就是家门，李英兰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目光巡向药味的来处，正是文山长家。方桂香回答：“是三娘，最近在喝药，他家一连几个大夫进出不断。”

“你去问过吗？”

“问了，三娘开始调理身子，大夫说她经期紊乱，气血不足。她婆婆说再给两年时间，要是还怀不上，必须纳妾！”

李英兰了然颌首，文家的事情，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不过如大夫所言，好像就是严重的内分泌失调吧？这种情况，两年的时间，能不能养好根基，全看有多少钱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