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兰一下就被《海错图》吸引了，心说还好自己留步，不然就错过了。董佳音则是被旁边的一整套牵星板吸引，它们从大到小，依次叠放宛如一座平顶宝塔。“这个像一座小塔的板子有什么用？”

小贩最会察言观色，知道那本海错图铁定能卖出去，立马调头为小姑娘答疑解惑。“这是观测星象的工具，在浩瀚的海洋上，船只容易被风吹偏方向，为了确定航线正确，能顺利行驶到地方，船员们需要学习看星象。”

“像我这样做。”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利用手臂和手指，拉动牵星板，根据夹角的大小，判断星辰方位，从而调整航线，这样就不会在海上迷路了。”

“哇！好厉害呀！给我来一块！”

董佳音似乎对看星星有了兴趣，她大方的指了指东西，用爽朗的语气说：“给我最大的那块！”

小贩噗嗤的笑出声：“小姐若想买，需整套买回去，一共有12块，缺一块星星就看不准了。”

“这样啊！”

董佳音受教的点头。然后很认真的问：“买12块能不能便宜点？”

李英兰看自己傻乎乎的孙女，怎么她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泛着傻劲儿？怎么看都是小孩子无疑。“佳音，人家是成套的卖，怎么会一块一块的算价格呢？老板一套多少钱？”

小贩报上价格，然后指了指罗盘。“看小姐有兴趣，罗盘可一并买配合用。”

李英兰自己也有兴趣，想了解古人如何观测星象，但是她已经不是爱学习的年纪了，看佳音喜欢，当然是鼓励的。立即掏出腰包，一口气买上三套。她不想自己的举动像主人家恩赐，但她又着实喜欢殷平安那孩子，索性告诉佳音。“这是咱们家的小礼物，等会儿回去，由你负责送给其他两位哥哥。”

“嗯！我知道了！”

董佳音回答得很干脆。送别人礼物这事儿，她以前做过。殷氏婆媳就跟在旁边，她们俩是西门府调理过的仆人，岂能看不出主人家在维护她们的颜面。自家囊中羞涩买不起这些杂物，主人家愿意送，又是体体面面的送，心底升起感激之情。李英兰带着人回到海滩边，董有森两口子坐在沙滩上依偎看海，竟然没发现她们来了。感觉自己过去喊人，就是亿千瓦的电灯泡。海滩边上猫狗和两个男孩玩成一团，很明显孩子衣裳被打湿了，狗毛猫毛也湿了，但是湿都湿了，想着等他们玩够了再换吧。一样没有喊人，直径返回船舱，她们算是回来最早的一批。距离开船的时间越来越近，回来的人就愈发齐整，董有森带着小孩猫狗回来，他们倒是其乐融融，却苦坏了殷氏婆媳，抓紧在开船之前洗衣裳。回来的人几乎都拿着足量的淡水、蔬菜、家境富裕的，则有红肉等，董家人都是看客，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忙碌自己的事情。董佳音把牵星板和罗盘送给两个哥哥的时候，他们高兴地原地蹦起，拿着自己一知半解的东西，六间船舱挨个炫耀。最后来的李英兰的船舱，她笑话人：“你们知道怎么用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难倒了三个孩子。他们先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看向董佳音。“你们别看我，我也不会用。”

董佳音很为难，但她知道求助李英兰。“阿奶！你会用吗？”

李英兰如实摇头：“我也不会，但是我知道有人会！”

“你们想想船上谁会？谁先回答上来，我奖励他吃水果罐头。”

“唔……”三人严肃的开动脑筋。郑菜头一向勤用四肢少动脑，难一点的问题，他就面露苦涩，不停挠头。殷平安和董佳音知道慢慢分析，几乎是一起抬眸，回答问题。“我知道！船员！”

“是舵手！”

董佳音自信满满的回答舵手，李英兰笑眯眼，把水果罐头拿给他们吃。男孩子很少有喜欢甜食的，男娃只挑水果吃，董佳音连汤汁一起喝了。看他们吃完，李英兰才说：“来，你们帮我提竹篮，我带你们去找舵手。”

李英兰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请船主教他们航海观星等方法。这也算是临时拜师学艺，距离青泥浦二十几天的路程，能学到什么，有没有培养出兴趣，全看他们自己了。李英兰早有预备，竹篮里面放的全是水果罐头。在船上食物才是硬通货。他们来到船头，船主和潘陈氏正好回来。他们手里拿的全是可饮用淡水，看见董家人热情的招呼进屋坐。“老太太您这是？”

潘陈氏眼眸骨碌在竹篮上转，又看了看男娃，女娃，一个个眼神黏着她男人脸上。“呃……要不你先出去？只怕是你的脸上的刀疤太恐怖，吓着小孩了。”

“没有呀！叔叔你别走！”

董佳音反应快，她也不畏惧船主粗犷的形象，把竹篮递给他。“叔叔，你有空可以教我们用牵星板吗？”

“叔叔？”

潘船主被叫的不好意思。“嘿……嘿嘿……是来找我的呀！”

潘船主腼腆一笑。“坐吧……都坐下！你们是不是下船看见有人卖这些东西了？”

“嗯！”

三个小脑袋齐点。李英兰看他们聊上了，朝潘陈氏递了一抹笑。特意附耳小声说：“你男人看起样子似乎很喜欢孩子？你们俩个……”大人总有大人的话题，这些家长里短的话，根本没办法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只见两个女人坐在角落里聊了起来。明明空间狭小的艏楼，愣是有两副天地。“所以，潘叔叔的意思是说，外面小贩所售之物，为了牟利，没有精心打磨，尺量总有偏差，只能用来玩，派不上实际用场？”

船主长篇大论的讲完，殷平安稍加总结。“这不就是卖假货吗？”

董佳音了然的点头，又不服气的嘟嘴：“一群奸商，只会可劲欺骗外地人。”

“若是真的拿那套牵星板在海上行驶，只怕三五年都没办法到目的地。”

“不行！我要去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