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家粮食都不多，老夫一把老骨头可不能抢孩子们的口粮。”

刘秀才想活，人只有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才知道活着多不容易。季老婆子将背篓掀开，“刘夫子，我们家能养活你，孩子们也够吃，您看！”

刘秀才伸了伸头，眼睛都瞪大了，全部都是蛋。这年头，能够养鸡鸭的家庭，那必须是大户，可这季家看起来不像呀！他原本也不至于这样惨，可生性散漫的他，再加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没有节约的习惯，学生一个一个地不来了，他就没了收入，所以混成了这样。倒是有人出银子买书，可读书人的骄傲，让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夫子，学生想参加童子试，请您帮我。”

季启兴见刘夫子还在犹豫，赶紧跪下。“起来吧！老夫答应了，只是我这一屋子里书要带上，书桌文房四宝都带上，你们家能放下吗？”

刘夫子死都要跟这些书死在一起。以后可以送给季启兴，现在还不行。“能放下，明日我让启兴跟他爹，二叔一起来搬东西。这几个鸡蛋，您晚上一定要记得吃。保重身体，我还要去办其他事情，让启兴在这陪您。”

季老婆子一口答应下来。有了孙女的珍珠，她说话太有底气了。“启兴，你好好照顾夫子，我跟暖宝一会再过来。”

她再叮嘱孙子几句。季启兴点头，“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夫子。”

季老婆子牵着孙女的手，往东大街那边去。现在整个镇子，就东大街人还多一些，铺子还开着门，其他街，铺子全部都是关着门。“暖宝，祖母先去典当这颗珍珠，一半家里先用着，一半存起来给你当嫁妆。”

季老婆子摸着孙女的头发。这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季家，所以不是季家养大了她。“不要嫁妆，我不要嫁出去。”

季暖暖噘着嘴，父王说过，她将来要找上门女婿。因为她笨，嫁出去肯定会被欺负。“好好好，不把你嫁出去，祖母到时候给你招个赘婿。”

季老婆子没想到孙女居然懂嫁妆的意思。祖孙两个人走到当铺，这里的生意很红火。越是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当铺的生意就越红火，因为活不下去，只能来典当。“老婆子，你想典当点什么？我们这里不收孩子的，要卖孩子去其他地方。”

当铺小二态度很嚣张。“祖母永远都不会卖我！”

季暖暖听到这话，气鼓鼓地说着。“滚滚滚，一个赔钱货。”

当铺小二直接赶人。季暖暖蹦起来，都够不到那口子，也打不到里面的人，气得原地跺脚。季老婆子将身后的筐子放下来，指着里面的小二就开始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口就是赔钱货，你难道不是你娘生的，你敢喊你娘赔钱货吗？”

“就你一辈子都是个店小二的命，还敢瞧不起我们家暖宝。你娘将你卖十次，我们家暖宝都不会卖。”

“一个店小二，谁给你的优越感，你们掌柜的在哪里？老娘今天就要教教你们做人。”

季暖暖跟着祖母的话就来，“对，教教你们怎么做人！听到没，你娘卖你十次，我祖母都不会卖我。”

“你是坏蛋，你才是赔钱货。”

“掌柜的，快来呀，你们家店里有坏蛋。”

哼哼！祖孙两个人骂人的姿势都开始同化，店小二想回击，都没机会。闹出了动静，当铺掌柜的掀开帘子走出来，“老人家对不住，我们家小二不懂事，您里面坐，我亲自招待您。”

季老婆子也是顺着台阶就下，正事要紧。“上一杯茶。”

胡掌柜看着眼前的祖孙，不像是有好东西的。可真正做生意的人，也不会直接将轻视写在脸上。就冲这老婆子刚刚骂人的底气，也许人不可貌相。“掌柜的，客气了。老婆子这里有点东西要典当。”

季老婆子故意先拿出手镯跟钗。见到这点东西，胡掌柜明显地皱着眉头，“老人家，这东西你不用典当，直接当银子用，没问题的。”

“拿错了，不是这个。”

季老婆子又将东西收起来。这掌柜没有直接翻脸，就算不错的吧。她喝了一口茶，这可是家里没有的，喝完后她才开口，“你们这个铺子里有多少现银？我们可是有好东西，我怕掌柜的没法做主！”

胡掌柜听这话，忍不住笑起来，“老人家，不知道您有多大的宝贝，我这店里每天流水一千多两。”

“如果您有好东西，那巧了，我们东家今天也在。就是上万两银子，我们也能拿出来。”

一个乡下老婆子，也配说这样的大话？“见你们东家，我再拿出东西。”

季老婆子正在想着，要不要去县城当铺。这镇上的当铺，她怕对方真的买不起这颗大珍珠。如果贱卖了，那能对得起孙女的一片心吗？这下子胡掌柜也有些不耐烦，“老人家，我们东家很忙，如果他来了，你没有好东西，耽误时间你赔吗？”

“如果你们东家对我手中东西不感兴趣，不认为是好东西。我这三件东西就送给你，不要一文钱。”

季老婆子又重新将镯子钗子拿出来。“你这老人家有点意思，既然你都这样说，我就去请东家。”

胡掌柜立刻去请东家。因为一般的乡下人，可没有这个气魄。季暖暖趴在桌子上，两只小脚荡来荡去，她好无聊而且肚子饿了，想吃东西。白嫩的小脸直接被挤成小包子，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叔叔。曹少阳看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配上那白皙的脸，准确地说是一边红，一边白。另一边应该是趴在桌子上，有压痕。“老人家，这是我们少东家，现在你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吗？”

胡掌柜赶紧介绍。季老婆子上下打量了下年轻人，“这位少东家看起来像读书人，不像经商的。”

“老人家，我姓曹，确实在书院读书。偶尔替父亲巡店，做得了主，您放心。”

曹少阳立刻解释起来。“曹哥哥，你让这个掌柜的退下，我祖母就拿给你看。”

季暖暖笑眯眯地说着，这个哥哥一看就是好人。好人跟坏人，她们神兽最容易分得清，闻一闻就知道。好人的身上带着一股香气，坏人都是臭的。刚刚那个店小二臭不可闻，这个掌柜的臭味少一些。这个哥哥，就很香，浓浓的书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