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禾阻止不及,姜漾已经推开了房门,里面的男人的确没有穿衣服,蔓禾立刻捂着眼转过身,姜漾却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男子腰上缠着的绸带还有殷红渗出。齐绛拿了外衣穿上,背对姜漾,打趣道:“少夫人看了我的身体,可想好怎么对我负责了?”
蔓禾扯她的衣袖:“少夫人,咱们快离开吧。”
“蔓禾,你出去等我。”
侍女离开后,姜漾脸色凝重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绛穿好衣服后,像个没事人一般坐下倒茶:“我不是都告诉少夫人了吗?你若不信大可派人查查。”
姜漾:“今日圣京城官兵在到处找人抓捕,找的应该是你吧?”
“应该不是我吧,少夫人不必替我担心。”
姜漾一脸正色:“你最好不要给我白府带来祸事,否则我会亲自扭送你去衙门,告诉你,我有这个本事。”
齐绛低低笑出声:“少夫人,你这纤细的胳膊腿还能扭送我去衙门?还真想试试。”
“你想试试?”
见姜漾不像开玩笑,齐绛咳了咳:“是,少夫人睿智,他们要找的人的确是我,但是我既没有偷钱财也没有偷人,不会给白府带来祸端的,你之后不是说要过节了,让我赶紧把自己的事处理了吗?怪我操之过急一时大意,被伤了,不过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姜漾定定和他对视几秒,随后点点头,算是信了他的话,没有逗留便离开了屋子。姜漾走得急切,蔓禾跟在后面:“少夫人,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那是男人,连衣服都没穿,你和他这样贸然独处一室不成体统,被人看见的话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清誉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了,没有下次。”
姜漾取了檀木盒里高银儿送她的金疮药交给蔓禾:“把这个给齐侍卫拿去,今日看见的你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奴婢知道。”
姜漾独自对着铜镜,镜中人长长的青丝鬓发垂下,黛眉细长如画,唇不点而红,她思量着出了神,直到蔓禾出声才将她思绪拉回。“送去了?”
“嗯,刚我烧开一壶梅茶,少夫人睡前喝点儿,胃暖了才好睡。”
姜漾笑:“你到是个有心的。”
夜已经深了,熄了烛火,姜漾躺在榻上裹紧了厚实的软被,却迟迟不能入眠,手脚冰凉的毛病真是到哪儿都逃不掉。姜漾翻了个身,目光瞥见窗外飞快掠过一抹黑影,迷烟顺着门缝钻进来,她立刻屏住呼吸缓缓起身。没想到这样的伎俩还真能让她遇到了。对方等了片刻,悄然无声推门而入。昏暗的视线下,姜漾看见对方手里握了刀,猫着脚步来到床榻边,随即举起凶器狠狠朝脑袋的位置砍去。外人眼中一向文弱贤惠的姜漾,此时突然快狠出手,力道强横地扣住对方的手臂往后上方一折压至后颈的位置,男人登时惨叫,另一只手臂抓来,姜漾猛踢男人膝盖,在他身躯重重摔倒的瞬间,姜漾抓住另一只手的胳膊将他双手折反死死按在地上。姜漾还没来得及喊人,门外又有同伙持刀闯了进来,姜漾索性狠了心将他的臂往上一提脱了臼,腾出手来对付后面的人。她转身到桌子的位置,拿了滚烫的梅茶水泼到进来同伙的脸上,登时杀猪般的惨叫响起。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家丁,外面还有的同伙见打草惊蛇来人了,纷纷要逃。为首之人刚准备出院子,迎面而来强劲的一计腿风将他整个人踢飞在结冰的水池里,这些人在齐绛手里过不下一招,全部被撩撂倒。赶来的家丁纷纷用木棍架住他们。火把通明,齐绛顾不了那么多规矩冲进姜漾的屋子,却是见地上痛苦翻滚的两人,姜漾手里拿着烛火,披散头发身着单薄,赤足站在地上,明亮的眸子像小鹿一样看着他。齐绛松了口气,拿了大氅披在她身上,再把鞋子放在她小巧白皙的脚边。“穿上,别冻着了。”
这么一说,姜漾才后知后觉感知到了寒意。前院后院的人纷纷被惊醒赶过来,柳云惊慌失措拉住姜漾的手:“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漾宽慰她:“我没事母亲。”
谢清清捂着唇:“哪儿来的土匪强盗,来人,赶紧把他们扭送去官府!”
“慢着。”
姜漾看了一圈,最终来到那个从水池里爬起来瑟瑟发抖的人面前,齐绛扯下他的黑蒙布。是谢饶。谢清清和白芷汀惊慌地对视一眼,姜漾微笑,却让人感觉这个笑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冷。“谢家哥儿为何要杀我?”
谢饶:“胡说八道,我不过是想劫一些钱财,谁说要杀你了?”
“是吗?我榻上的枕头被乱刀砍了个稀烂,若不是我恰好起夜离开了,早就被你乱刀砍死了。”
齐绛拳头瞬间握紧,柳云被惊吓到,脸色苍白一阵后怕,谢清清挣脱白芷汀拉着她的手,上前解释:“漾儿,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这弟弟哪儿有胆子……”“闭嘴!”
齐绛呵斥,吓得不少人一阵个哆嗦,谢清清缴着手帕,莫名觉得脖子一凉,这人一身的杀意可怕得紧,她一时竟不敢驳一个侍卫的话。谢饶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让他们劫财而已,没让他们杀你,这和我没关系的。”
姜漾:“既然和你没关系,那我就要审一审了,来人,将他们都关到杂院去。”
人押下去后,谢清清试探性问:“漾儿,这事咱们私下解决,能不能别报官?毕竟咱们也是一家人啊?”
姜漾实在忍不了了:“谢姨娘,你说这话可会觉得臊的慌,一家人会提刀来杀我?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熟透的柿子实在好拿捏?谢姨娘你如此求情,是否你也参与了其中?毕竟我出了事母亲又身体不好,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了。”
白芷汀斩钉截铁道:“嫂嫂说的没错,母亲您糊涂,舅舅做了这样的荒唐事您也不应该念及姐弟情分替他求情,就应该把他关到监狱去吃牢饭。”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实在不想看她们在这儿一唱一和的演戏,谢清清再想要管家令牌,也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亲弟弟来刺杀自己,这是另有他人唆使的。姜漾吩咐蔓禾:“去,把钟师爷请来过夜。”
“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