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都有一套规矩,他们和下人一起吃饭的,齐绛还是头一个,齐绛一一喝了酒,他的酒量很好,所有喝酒的人都被灌醉了,独他一人还清醒着。看着陆繁红着脸呼呼大睡,齐绛笑拍着他的脸:“酒量还是这么差,得多练练啊。”
他站起身,垂首望向身边的姜漾:“你想逛逛浮城吗?”
“夜已经深了,还是不逛了吧,况且你我一起逛也不合适。”
齐绛指向专心吃糕点的蔓禾:“那就带上她,夫人逛街带上侍女侍卫,很正常,不会有人多说闲话,再说浮城又没有人认识你。”
姜漾抱着汤婆子,沉吟片刻才答应:“那好吧。”
浮城街头有夜市,喝小酒吃花生的,茶楼听说书的,姜漾看见了一条街皆是卖的珍珠类饰品,且全是精品真珍珠。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娘,拿起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一脸惊叹:“这是真的吗?”
商妇笑:“瞧姑娘说的,还能有假的不成?听姑娘口音就是外地人吧,我们浮城是沿海的大城池,这东西不稀罕的。”
齐绛:“买了,多少银两?”
“二十两。”
齐绛将银两递给商妇,姜漾忙道:“不用不用,我带了银两的,我来付。”
男子压低了声,“哪儿有逛街让女子付钱的,大不了回去你再把银两还我。”
“好,我回去还你,我记着。”
黑夜的天空有人在放火树银花,齐绛看着姜漾拿着珍珠满心欢喜的模样,问她话:“我一直有个疑惑,那日晚上谢饶暗刺,你是如何将那两个壮汉撩倒的?”
姜漾将珍珠塞进袖袋,一向贤惠温顺的女子双眸熠熠生辉,带着一丝狡黠:“你们花里胡哨的招数我不会,但我会点儿微末的三脚猫功夫,另一人是用开水烫伤了,就这样。”
齐绛嘴角扯了抹古怪的笑,三脚猫功夫能把双臂折成那般状态?姜漾:“该我问你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男子微怔:“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我……没什么事啊。”
“当真不愿意说?还是有苦衷?”
齐绛避开她的目光:“的确是没什么说的。”
姜漾敛了敛笑意,点头:“好,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姜漾大步走在前头,齐绛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情绪复杂起来,她这话说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什么?不应该啊。姜漾睡了个好觉,翌日收拾好刚出门,便瞧见蔡扶华坐在桌前远远打招呼:“姜家嫂嫂早,其他人都还没起呢,你怎不多休息会儿。”
“想着要赶路便早起了。”
姜漾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桌前的早点,她说:“世子的早饭真丰盛,一人能吃的完这么多吗?”
蔡扶华忙起身:“是,我的确吃不完这么多,你可要一起吃,哦不,不妥不妥……”姜漾笑:“蔓禾,这个梅花酥给我拿一块,还有一个蜜饯我尝一尝,还有世子那个莲子肉糜粥也给我盛一碗。”
蔓禾按照吩咐拿好后,她们在隔壁桌坐下吃。蔡扶华也坐下,两人各自吃早饭没说话,蔡扶华眼里的喜悦却难掩饰。齐绛也出门了,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姜漾语气温和地问蔡扶华:“蔡世子这早饭和这驿馆的早饭有所不同呢。”
蔡扶华解释:“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并非出自驿馆后厨之手。”
姜漾称赞:“侯爵夫人竟然还会亲自下厨做羹呢,日后谁嫁到你侯府去那才叫福分。”
恰好,齐绛坐在蔡扶华对面,刚好挡在中间。“蔡世子起得真早。”
蔡扶华一大早上心情愉悦,顾不上齐绛的小心机:“齐侍卫也起的早呢,和我一起用早饭吧。”
齐绛皮笑肉不笑:“好啊,那就多谢蔡世子不嫌弃我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卫。”
蔡扶华满目欣赏地看着他:“齐侍卫,你的箭术和驭马术也都了的,回去后有机会还想向你讨教一二。”
“蔡世子客气了,您是贵人,一声命令的事而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姜漾也懒得理会,吃完了便上马车内侯着。陆繁和高银儿他们也收拾妥当,一行人又开始出发。沉默了一上午,齐绛忍不住在外出声:“少夫人,前方快要到颉露山的道,那是山路不好走,你仔细别被晃晕了,前方有歇脚地,我们休息片刻再出发。”
齐绛说了大筐,姜漾一声没有回他,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一包油纸饼提在手中,蔓禾难得看少夫人有闹情绪的时候,她小心翼翼问:“少夫人,油纸饼是要给齐侍卫的?给我罢。”
姜漾给了她:“谁告诉你是要给他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待会儿休息的时候,你给蔡世子拿去。”
“奴婢记住了。”
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在此歇脚的人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其他来参佛的人也这在这最后的歇脚点稍作休息,这里有四五家茅草客栈,皆坐满了人。陆繁和高银儿遇到了熟人,被拉去喝茶了吃东西了,蔡扶华没有和那些人进去,姜漾看见他独自坐在马车外,满心欢喜吃着油纸饼。齐绛一张笑脸凑上来,手中拿着一壶水递给姜漾:“这店家的果子茶还不错。”
姜漾没有看他,从马车内出来朝蔡扶华走去,隔着三步的距离同他说话:“这也是我亲手做的,街头小贩一般买不到这种饼。”
蔡扶华:“我从未想过鲜花还能做成饼点的,香甜软糯,冒昧问一句,姜家嫂嫂可否还有?我想带回去给母亲尝尝,她一定会喜欢你。”
姜漾愣了愣,蔡扶华意识到口误,囧得耳根子一红:“不是,我是说母亲一定会喜欢你做的饼。”
姜漾也不在意,一笑置之便又回到马车里。真真是温柔似水秀丽多姿。齐绛将水壶粗鲁地塞到蔓禾手中,随后进了客栈,他捏了捏眉心正忧愁之际,一人坐在了他面前,陆繁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已经一天不曾落雪,偏巧在他们要上山的时又候开始飘起毛毛细雪,这一行的人可比之前多了几倍,大多都是从圣京来的名门贵族。这一路齐绛也不曾说话,专心当着马夫来到了颉露山山顶,却还未到达目的地,前方的路只能步行,众人纷纷下了马车,见眼前一幕,不由双腿发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