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一本正经地走到门外,想也没想就冲着门外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快来瞧瞧!这人口口声声说是大皇子的人,却无缘无故要砸我们医馆的招牌,这京城究竟还有没有王法啊!”
这一声吆喝下来,那些过路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引得宗政廷的人不好发作。瑞雪见人都围了过来,又喃喃细语道:“如今世道乱,做生意本就艰难。小人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大皇子,还请您网开一面,不要砸我这招牌……”不等那人开口,人群中便议论纷纷。“大皇子?就是那个不举的大皇子?”
“怎么又是他!”
“大皇子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还如此横行霸道!”
“是啊是啊!要是那些达官贵人都像他这般罔视王法,咱们百姓还怎么活啊!”
议论声传入那人耳朵里,他忍不住嘴角抽搐。如今大皇子本就声名狼藉,若是今日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找麻烦,一定会惹来更多的祸端。权衡了一番,那人只好忍着屈辱,带人离开了。看热闹的陆续离开后,瑞雪也进了后院。随即便暗自命令药童将消息传给丐帮的人,如此一来,宗政廷的丑事簿上又将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王府。随着瓷器摔碎的声音,又传来谩骂声。“蠢货!那医馆开在闹市之中,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去找麻烦?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宗政廷气得青筋暴起,脸色发黑,坐都坐不住了。“属……属下知错了!请主人责罚!”
“给本王滚出去!仗责五十!”
宗政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来这几日假借罚抄经书的缘由可以躲躲风头,没想到今日又被这些蠢货给捅了篓子。宗政廷回过神来转念一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波三则的事故,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一想起宗政衍近日出入翰林院,宗政廷便觉得他才是始作俑者,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政廷也知晓父皇对自己的信任愈来愈浅,心里感到无比焦灼。翌日清晨。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过往的人们又开始谈论起昨日在那济世堂发生的事情。还没说几句,便有人开始替济世堂说话。“虽然是新开的医馆,可那些大夫都尽心尽力,尤其是佛手大夫,妙手回春,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又怎会得罪大皇子!”
“我看这大皇子就是因为丢了脸面才恼羞成怒来为难济世堂。可他不举是因为他不洁身自好,与别人医馆又有何干系呢!”
“要我说,大皇子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身了?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丑事坏事,这样的人,又怎配成为太子!”
“说的对!大皇子品行不端,骄奢淫逸,难成大器。要是他这样的人都能被立为太子,那咱们这天下可算是完了!”
街头巷尾,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大家都知晓了大皇子恼羞成怒故意为难济世堂一事,便有朝臣将此事写折子呈给了皇帝。御书房。“岂有此理!宣大皇子进殿!”
老皇帝气得面色凝重,干脆将那些碍眼的奏折统统丢到一边去。一炷香的时辰后,宗政廷胆战心惊地进了御书房。“儿……儿臣参见父皇!”
宗政廷俯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你自己看看,这些折子都写的什么!朝堂上上下下都在盯着你,如今就连黎民百姓都整日嚷嚷着你无良无德!你可知错?”
宗政廷满脸呆滞,如今不仅是颜面扫地,更是连民心都失了,他想为自己争辩些什么,却也无济于事。老皇帝看着宗政廷那副无所谓的德行,顿时觉得恨铁不成钢起来。“来人!宣朕旨意,择日起大皇子在府中禁足,不得外出,每日去祠堂抄经反思,任何人不许探望。”
说罢,老皇帝便垂帘休息,不愿再废话。“大皇子,皇上倦了,您请回吧。”
宗政廷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随他一起回府的还有那道责罚的圣旨。宫里消息来得灵通,还没过多久,消息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一道圣旨软禁在府邸中,与嫔妃入冷宫无异,皇后也心思乱了。皇后本想亲自去御书房求求情,可丫鬟传来消息说皇帝身体不适,精神衰弱,拒见任何人。事情等不了时间的发酵,皇后只好找上国公。“哥哥,你得救救廷儿啊……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这还不知道得软禁多久呢!就当是妹妹求你了!”
皇后一改往日趾高气扬的常态,朝着国公轻声细语地哀求道。国公淡淡地瞥了一眼皇后,微叹了口气,又呵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自古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从小没教好他,如今又怎会让那个乡下来的草包得势!”
国公也恨铁不成钢,自己权势和兵权在握,扶持宗政廷上位并不算是什么艰难的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宗政廷本就是一介庸才,又满身戾气,还有皇后这么一个纵然和溺爱的娘。这一切无不影响原本的计划。这朝堂之上,能与国公抗衡的唯独摄政王一人。可这一波三折之后,那个乡野小子却得了皇帝青睐,国公硬是咽不下这口气。将宗政廷软禁后,朝堂里才稍微寂静些,民怒也逐渐被平息下来。近日这一连串的意外都对宗政衍有益,他却并未因此而洋洋得意,而是明白了一个更深的道理:想上位,必须先得民心。宗政廷之事时时刻刻都在警醒着宗政衍注意自己的言行和责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目标变得更清晰可见起来。这日傍晚,独自在院子的萧离又再一次收到了宗政夜的邀约。一想到眼下的局势有宗政夜在助力,萧离便没有拒绝。酉时,天色将暗未暗,天边橘红色的霞光映地江边也多了几分斑驳的光影。